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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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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卒们本来就心有不满,向长官发发牢骚也就罢了,谁知却受到这样的冷遇,怒火激荡,城中小校首先鼓噪起来。束绥见势不妙,转身欲逃,愤怒的士兵冲上去将他抓住捆了起来。

此时士兵的情绪就像干透了的柴草,遇到一点火星,就熊熊燃烧起来。这么一闹,其余的万余士兵众群起响应,一时间群情激奋,人人都失去了理智。士兵们将巡抚毕自肃、总兵官朱梅捆来,与束绥一同绑在城楼上,谩骂羞辱。

萧璟趁机下令攻城,由于被敌方炮轰过的城楼还没有修复,残缺处临时堆放着一些榆木、碎石、砖块,被大风一吹,砸得众将鲜血直流,血顺着城墙的方砖四处流淌,不久便凝结成红色的冰片。

萧璟当即变了脸色,怒道:“只要你们肯开城门,弃缴投降,本王承诺绝不会打杀你们,但你们若仍负隅顽抗,将死无葬身之地!”

城墙上的小校一听便急言厉色:“我们乃是后周精锐,跟你们庾人交手的次数不算少,你们出尔反尔的样态绝不会没有领教过,庾朝人是世界上最健忘、得过且过之人,两年前虏骑破城时说好不伤民众,可刚进城便迫不及待地血洗全城,你如今所说,想来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待你将谢寂救出,形势稍一缓和,便也顾不得我等蝼蚁之命!”

萧璟的神色逐渐难看:“虏骑已深入京畿,尔等却仍在拼死抵抗,不肯从命,偷偷将城中粮资尽数焚毁,庾军其时愤愤不平,只得在大风雪的天气驻扎登州城,迫你们出粮,由于与你们虚耗粮饷耽误战机,先帝才下令屠杀城民示众,成王败寇不是向来如此,有何可问?既你要仇,便是不愿放人开城,你只为自己恩怨了结,可有想过你身后那些为你出生入死的将士?本王应诺,只要尔等立时开城门,归放人质,本王会赐你们免死谍!”

小将哪里肯听:“你若是个英雄好汉,便自己将免死玉谍送到城门前,我等才敢信你,不然谢大人的命…”小校看向旁边一个劲儿哀求的束绶,轻轻抽出身后的匕首,按在了他的脖梗上,在他话音刚落下,束绥已被割断脖子,挣扎颤动着死去了。

他这才慢条斯理补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就跟他一样…便宜他了,死的这般痛快。”

萧璟敛了神色,抬手叫人呈出来一块玉谍,他挪动了下发麻的脚,不顾其他从惊失色地阻拦,缓缓向城楼而去。

他谢退缘,宝元二十七年进土,授翰林院编修,孝庾帝时就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先帝本欲晋为少师太子太师户部尚书中极殿给事,他却执意辞去所有官职知任荆州府事,他平生未展志,岂能就这样死去?

小将垂眼看着眼前缓步向他而来的萧璟,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重情重义,难免寡寿。”

说罢,抬手搭弓,眯眼看着萧璟。

伴随冷风吹挟的箭矢之声,萧璟暴喝一声:“混蛋!”

抬手用珍贵的免死玉谋遮挡,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喊声中,萧璟这才看清一道清瘦的红色倩影向他扑来,大概是她跨出时脚步踉跄了一下,竟带着他滚落在地,扬起阵阵黄沙。

两人俱是没反应过来。

甜烈的脂粉味充斥在鼻尖,绕着不经意间的暧昧沾染上她的眼神,她却是起了层薄汗,化成白珠,滚烫地滴在他的眼角。

萧璟粗重的喘息就压在她的脖颈边,柔软却又凝重地扑在他炙热的面庞。

手中的玉壁竟变得滚烫无比,他略过她痛苦扭曲的表情,发现是她背部涌出的红血给玉谍染出了一层绯丽的艳色。

贺珠泪却暗自心惊,背部已经开始发麻,动也不能动,而耳边还在不断地箭传来箭矢摩擦空气发出的啸啸之声。

远边渐渐奔来一队人马,她垂下眸子对上他惊慌失措的眼神,随即失去了意识。

……

天蒙蒙亮,周遭的烛火已经冷熄,贺珠泪透过床幔看去,是一座营帐,虽不够邸中豪华敞丽,却也可较之为干净质朴,同时也有一种兽皮油腥的味道隐在炉飘出的松木香中,粗冽浓重,萦绕不散。

帐帘被掀开,映食从外边进来,她柔软的发鬓油亮油亮的,味道也为松木香,想来是换了新的梳头油。除此以外,她手中还捧着水盆,漂着一方丝帕,两只瘦纤的臂膀轻轻抖颤,洗干净白帕。

素手掀开床幔,她看见自家姑娘已经醒着,忙把头抬起:“姑娘,您中了箭伤,郎医来瞧过了,用过解毒的药,歇歇几日便能好全了。姑娘如此不爱惜自己性命,若是让温媚知了,必是要责备的,映食也不明白,他先辜负婚盟,表明是没把姑娘放在心上,您又何必豁出性命去救他,这若治得再晚些,留不留痕且是另说,性命没了才是事大,照奴才的意思,再珍视任人也不能轻忽了自己的性命,若姑娘日后再是如此行事,奴才就将您的消息传回贺家去,再也不帮你了…”说罢,颇为愤恨地扭转过头,将手中的白帕也扔了。

贺珠泪知她心意,但背部的伤口火辣辣的,她也伸不出手去拉她过来,只能无奈道:“这不没事,你家姑娘好好的,你瞧你,哪有儿做奴才的样,倒像我的亲妈妈,天天管着我,日后怕我再做点什么事儿,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她轻轻地咳了两声,又被映食重新扶好,掖上被角,担心她冷着。

“姑娘,这儿不比京中温润的气候,沙尘很大,奴婢来给您擦擦,您向来爱洁净,这几日都忍住了没给您擦,想着今日再不擦,明日都合该恼臭了,这会儿醒了,奴婢也更方便些,麻烦您抬下手…”

她仍旧凝着跪在自己面前,重新从面盆里捞起了那块帕子。

贺珠泪也觉得身上黏黏乎乎,偶杂以血腥以及药草气味,这实在是一股复杂到贺珠泪不能单纯地用好闻或不好闻来评定的味道。

已是初更时分,日间的喧嚣与嘈杂都已然消逝,热烈的灯光偶尔从厚重的帐帘间中透出,一缕极令她所熟悉的箫声在外头飘扬开来,旋即散散入渺渺的微风中。

贺珠泪赤脚下塌,迎面看见树下的隽美少年,只是若比较从前,现在是更粗糙了,完全没了在京中的那股令人春心萌动的君子神态,现在哪怕只是淡淡的一个眼神,都足以让一个八尺大汉双股颤栗。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淡淡一扫量,发现那双玉白的是仍踩在泥泞上,甚至都被冻出了唇脂样的嫣红。

贺珠泪头一句话也不知与他说什么,见他眼中不耐的神情,倏尔后悔来找他,或许此刻的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蠢妇。

她覆着眼眸,身体微不可察地轻颤,站在风中的姣娆身段却依然动态美丽。

思绪飘荡间,他迈开步子向她走来,手掌宽大,只微微用力,就可以将她的整个身子环抱起来,拥进他结实的胸膛里。

泛冷的硬甲紧贴附在她柔软的脸颊,她吃力地撑开湿软的眼睫,失焦的眸子重新聚拢,变得渐渐清明。

她想到他所受的冷待,并不是不能理解萧璟。

皇宫中除了天子的妃嫔和太子的太子妃之外,是不能容纳其他女眷的,况且他封了亲王,在宫外修建府第那是自然。

可是太后的决定竟是将余南王废弃府邸整修一番,作为平夷王府,那处地方,死过前朝的忠臣、良将,向来被我朝认为是个不祥之地,不能如北静王一样赴往封地不说,还要居住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刻意羞辱。

他轻放她在榻上,怕动到背后的伤口,所以只让她侧倚在玉枕上,用不知哪里找来的布帕,轻轻地帮她擦去脚上的泥泞。

贺珠泪无意识地呼出滚烫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脖间,她仍不明白他的用意,伸出手将他推开了:“假惺惺,若你不喜欢我,就不要装作一往而情深的模样。”

他不羞也不恼,只是隐隐有几分烦躁:“你是我的妻。”

贺珠泪落望着他,一脸茫然。

他居然肯承认她的身份,为什么?

因为帮他挡了一箭,救了他的命?

倔强的少女心不肯让她低头,她偏过头:“笑话,谁是你的妻?当你离京并我而去时,我们的婚约早就作不得数了!”

萧璟冷冷淡淡的声音,混在曳动的烛火下,显得无比低沉:“明日我派人送你回京,只要你不说与我会见过,这边的事牵累不到你头上,在我的观念里,儿女情份是最为不重要的,你若还把心思用在我身上,将来吃苦的只会是你。”

说罢匆匆离去,一席话将他们的前尘顷刻间推翻,贺珠泪不明白,只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都不行吗?

……

凌乔给太后请完安,顺便将晴妃与萧培砚的同寝情况与独孤氏说了一下。

情况当然很糟糕,太医院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除了给萧培砚诊治病体,还给晴妃掌眼把脉,调理身体,一连过去三四个月,却仍不见有孕。

独孤氏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但她却并不愿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她争权夺利的工具,所以,她为晴妃的事急得是焦头烂额。

萧培砚越来越感觉身体不济,一昏睡就一天过去了,而昏睡的时间仍在与日俱增。

这天凌乔在伺候晴妃与萧培砚用膳。

他面貌清癯瘦削,略为苍白,眉宇间隐隐露出一点忧郁的神色,但或许是由于出身高贵与后天良好的修养,即使他此刻的生命已是垂暮,将将走到尽头,他的骨子里仍透露出几分清雅与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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