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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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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上细密地渗出汗液,吴长青只感觉两膝酸软,腿骨阵痛,倒有个唯一的好处,脖子上那抹刀风闪过的感觉没有了!

吴长青颇为气恼地扯过身边人递来的白绢,正要骂骂咧咧,眼神落在某处,身体都整个儿地僵住了。吴长青懵了,北静王爷怎么会在这儿?

还不待吴长青先说什么,冷戾的声音就在这条街巷里响起:“吴公公,你是如何办事的?扰了本王在茶楼听戏的兴致。”

吴长青这才注意到北静王那不伦不类的打扮,一身重红的纱衣,繁复地绣着无比精细的花纹,看着像是某个曲目的戏服,由他这样穿着,却生出一股潇洒与妩媚兼具的特殊魅力,令人移不开眼去。

吴长青向来听说北静王放浪纨绔,没想到还爱戏,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实在是有损皇室威严,但这事不是他能劝的,他甚至已能察觉到北静王的心情有多么地不悦。

吴长青忙颤着声赔罪:“奴才办事不力,还请王爷宽罪。”

萧中洗知道吴长青是萧培砚身边的忠心人,所以不愿过分为难,只是他适才在茶楼里玩得尽兴,被人扰了兴致,难免积郁,总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

他淡淡地垂下眸子,见凌乔仍在怒目而视,积郁之气在胸腔中不上不下,抬脚就狠狠地踹在了凌乔的左肩!

凌乔顿时受不住力,瘫倒在青石砖上,倏然一口红血吐出,浸染了这泛着灰白的底砖。

果然,她又被人提架着起来,全然不顾她此刻身体的疼痛,像拖麻袋一样丢回了车上,凌乔卸了全身的力,还在轻轻地喘息,视线越来越模糊,随即失去意识。

吴长青借着街巷的光,看见凌乔半昏沉地躺在车厢铺就着的软皮毡上,这才放下窗牖,让车驾往皇城疾驰而去。

吴长青转头见萧中洗隐在无边的黑夜里,唯有那身红衣依旧热烈纯,他心情颇为复杂地垂下幕帘,微微叹了口气,重新阖上眼。

……

“姑娘,不等了吧?凌卫夫人可能是突然反悔了也说不定,去往泽州那多事之地,哪有京城安逸,她那般锦衣玉食供养长大的人哪里受得住,想来也就是一时兴起,姑娘莫要以为她就是什么好人,天底下哪有教唆姑娘私逃的道理,姑娘可得仔细思量清楚,贺夫人虽对您不怎么样,可到底有抚育之恩,如今这世道,姑娘这样柔弱的可怜身子,还是自个儿看顾着些。平夷王既负了姑娘,姑娘就更应该待在家中,安心等着风波过去,重新再择个好郎婿”。

贺珠泪等不到凌乔的出现,暗疑是不是生了变故,而她身边的小婢女早就为此事不满,此刻见凌乔始终不出现,在高兴之余仍然有点愤恨。

贺珠泪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似有许多声音。

她重新让马夫驾车,径往城门而出,映食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本想再劝,却倏尔对上她决绝坚定的目光,于是又重新闭上了嘴。

车轱辘吱呀吱呀地响动,不知不觉间马车已渐渐驶离皇城,映食望着恢宏的城墙渐渐变得渺小,心上的愁郁更浓了。

空气中温热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只是有人轻轻碰了她一下,她便醒了,背部汗涔涔的,透着丝丝凉意,旧帐被风吹得扬起,让她得以窥见全室的景象,明净素雅中又隐着华贵庄严,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皇宫!

这次没能逃出京城,日后她还能有机会吗?

静息几刻以后,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殿门猛地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瘦高的小太监,他毕恭毕敬道:“卫夫人,太后娘娘召见,还请移步至平銮殿。”

凌乔立即从中嗅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味道,兴师问罪的味道。

旬日之间,独孤氏的寝宫门庭若市。先是娴妃捷足先登,单独与独孤氏会谈了整整一个白天。接着是沈南齐又与独孤氏整整说了一个通宵。没得休憩片刻,萧培砚、北静王又相继前来拜见请安,直到暮色降临。夜来正要歇息,又是白头元老们三三两两地前来拜谒,一则探望这位多年不见的昔日无权皇后今日揽尊太后,二则便是漫无边际的絮叨,希望她可以还政于陛下。

偏独孤氏丝毫不见疲态,来一拨应酬一拨,笑脸春风,如此三五日一过,又是昔日的老宫女老内侍们见缝插针络绎来见,人人都要说一番敬爱之情,都请求再回到太后身边。独孤氏好耐心,对这些下人分外在心,一一接见抚慰,多少都要赏赐一些物事,能留则留,不能留便安插到宫中作坊做个小头目,令下人皆大欢喜。与此同时,元老大臣们的妻妾也一茬一茬地来了。这些妻妾们不言国事,带着各色珍贵礼物,带着年少的儿子女儿,有亲情的叙亲情,无亲情的诉说仰慕之心,熙熙攘攘絮絮叨叨,独孤氏照样一团和气,人人皆大欢喜。

内宦小心地掀了帘子,凌乔跨门而入,带着寒气跪在独孤氏的面前,给她磕头行礼。

凌乔抬头顺势发现旁边还跪着人,且衣饰华丽,美目流盼,依着她的打扮仪态来看,应是宫里的娘娘,即使未施粉黛,也能看得出来是颠倒众生的模样。

独孤氏既没让凌乔起来,也刻意地无视起她,反而开始厉声责斥她旁边跪着的妃子。

这妃子柔弱却也坚韧的模样不禁让凌乔生起好感。

“你说说你,这都多久了,真是不中用,早知如此哀家就还不如择了你姐姐,哀家再给多你一年时间,再怀不上,自刎谢罪!”独孤氏皱眉上下地打量着晴妃,转而又偏过头看着凌乔:“这段日子你就跟着服侍晴妃,若她有孕,哀家考虑放你出宫。”

太后并不认为凌乔在卫兖心里,反而抓住文娘子就已足够。用不太重要的凌乔时刻负责地监视晴妃,想必可以早日育下皇子。萧培砚时日无多,她需要赶紧重新培养出一个听话的傀儡稳固势力。

凌乔略一思忖,想着此事,不管如何,先应下了。

唯有晴妃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脸色也苍白起来。

……

凌乔立在浴房外面,听着里头传来淌淌的水声,她的思绪有些乱,作为皇帝本就要尽快开枝散叶,可是从太后话里的意思,更像是强迫,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烛火燃出的亮光轻泛地铺洒在她的身上,凌乔等了有半刻钟也不见里面有动静,但心她受凉,便用微屈的指骨轻轻地敲开了门:“娘娘…您洗好了吗?”

没人应声。

凌乔皱了皱眉,透过缝隙一看,只见晴妃整个身子都浸在水里!

凌乔忙冲进去,用两只手一把将她捞起,浴桶里的水依然热着,在她的动作之间氤氲出一层浓厚的白色雾气,扑洒在她的脸上,沾湿了额发,而且过于闷热的环境也微微蕴红了她的脸。

手中抱着的晴妃也睁开了眼,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你干什么?”

晴妃连衣裳都未脱,轻薄的皂衣被水打湿后也是几近透明,凌乔想不明白:“娘娘不是在沐浴吗?为什么…”她真的以为晴妃在寻死。

晴妃靠桶壁,不动声色地往下缩了些,让水面没过自己的肩膀,淡淡地笑了笑:“短暂的窒息能让人保持头脑清醒,你放心,我是不会寻死的,纵使我自己是不想活的,我也得为家人活着。”

她的面上还沾着湿润的一层雾气,毛孔微微张着,吸饱了水分而显得她的脸细腻光洁如白玉,清媚异常。

凌乔收拾了干净的衣裙放在侧边:“娘娘早些收拾,陛下还在等。”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凌乔知道她不会去寻死,便也宽了心,生下孩子而已,入宫为妃,她若没有孩子,将来估计也很难善终吧。

这样,既是帮了自己,也是帮了她,没什么不好,她想。

太极殿里灯火通明,拖着病体的萧培砚半卧半倚在御榻上面,眼睛半阖着,只吐露出淡而弱的鼻息,浑身泛着一种病态的美。

萧培砚已经有两个月没有上朝了,晴妃也知道,两个月前的他还算是生龙活虎,而此刻,他病恹恹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凌乔只知萧璟已破城五座,势如破竹,而现如今萧培砚又病情危重,冥冥之中,似乎是一切都是来自上天的旨意。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萧培砚开口说道:“晴妃,平夷王打进城来了吗?”

晴妃轻笑道:“胡说什么呢?平夷王现在还在泽州,真有那本事打过来,也要一年以上。”

萧培砚慢慢地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朕累了,你们去吧。”

凌乔突然发现这好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看着晴妃只是轻轻依偎在萧培砚的身边,就再没了别的动静。

她叹了口气,轻轻地退出,又轻轻地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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