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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伤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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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乔坐回位置上,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笔磨破的手掌,隐有气郁:“流言是不是你放出去的?”她也是在问废话,除了他还有谁?

“不是。”

几番寂静后,他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凌乔抬起眸子半信半疑地看他,见他面色如常,转而信了他的话,毕竟他们早就撕破了脸,她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撒谎。

“你来干什么?”她的目光再次落到卫充身上,只是这次是一触即收,“你若是赶过来杀我的话,大可不必这么着急。”

“哈哈哈!”卫兖大笑起来,脚步小幅度地拖动着,走路比鬼还悄无声息,不一会儿已经站在了凌乔的身前,他收回视线时还是恰好对上了她的目光,那双眸子没有害怕,却是结了层冰霜似地要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冷了声音:“今天什么日子?”

凌乔怔愣一下,随即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别跟我说是你的忌日…

卫兖抽出她在写的那张纸,眸光一暗:“你什么时候会写簪花小楷?”

凌乔措不及防被他抢走堂纸,对他的话始料不及,只能尽力遮掩,硬着头皮道:“最近学的…”

卫兖手指一放,那张纸瞬间掉落在地上,被风吹到桌案的旁边,凌乔伸手去捡,却被卫兖狠狠地踩住了手!

这几日在灵堂她的手上已经长了好几个冻疮,本来就疼得难受,如今这么一踩,凌乔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噬骨的疼痛”!

凌乔咬着牙龈不肯向他服软,泛泪的双眸紧盯着他,另外一只手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他的脚,这让她头一次对这个男人感到了绝望。

“呼—呼—”

卫兖终于挪开了他的脚,凌乔缩在一边暗自气了一会儿,在给那只受伤的手吹气,这样儿会好受一点。

卫兖也慢条斯理地蹲下,戏谑地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不看他了又觉得没意思,“你干什么!”他拽着她的手站起了身,凌乔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惊吼出声。

“你是不是疯了?”

凌乔再一声质问他。

他的神色却愈冷,径直拉着她出了先帝的灵堂,往城门而去。

“你是不是疯了?太后勒令我不能走动,你要害死我!”

凌乔被外面强劲的冷风一吹,嗓子也哑了,脸颊,鼻尖都被冻得通红,很是楚楚可怜。

义伦在一旁垂着头,这会儿跟凌乔解释起来:“卫夫人,使君已经禀过太后娘娘,您或许是忘了今天什么日子,今天这日子太后是不敢不让您走的,您就宽下心来出宫罢。”

什么日子?

凌乔狐疑地瞅了眼义伦,没从他的话听出名堂,干脆直接问他:“今天什么日子?”

义伦在潮湿冰冷的雪雾里望向没有什么情绪的卫兖,这才敢答她话:“今天的日子…是东都侯夫人的忌日。”

风浅浅刮过,将这声音吹得缥缈,而且生硬,如果凌乔没有记错的话东都侯卫永昌有两任妻子,那么义伦口中这个东都侯夫人是指魏氏还是秦氏?

秦氏杳无消息失踪三年,外界早就认为秦氏已死,包括东都侯,可那日在皇城司,她发现秦氏还活着。

只是…

还不如死了痛快…

凌乔偏了偏头,看了眼没有半点悲戚模样的卫兖,大概知道义伦口中的东都侯夫人到底指的是哪个了,而后也不再挣扎,乖巧地在卫兖的目光下上了马车,不过每次踩在卫兖马车上的这张人皮地毯都让凌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突然觉得用八个字来形容卫兖很合适——

谪仙模样,魔鬼心肠。

卫兖的衣服松松垮垮,露出一小片胸膛,外披一件大黑狐皮氅衣,头发披散至胸前,配上那双眼底有戾气的眼睛,倒是活像个醉生忘死的纨绔王爷。

在不够明朗的光线里,凌乔并没有发现卫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几分打量,几分好奇。

凌乔皱着眉拐下马车,跟在卫兖后面入了一座形制古质的宅邸,孤灯高悬,在春寒料峭中这座宅邸并没有人烟的凡俗热闹,暗处里奔来两人迎他们,动作流畅得体,显然是跟着哪位高贵主子的人,很懂得礼仪。

卫兖一身的黑衣已经沉融于这座黯淡的府邸,实在是过于孤冷。

他们由那两人引路走入正堂,上头坐着一个男人,看到卫兖到了并没有显出极大的热情,沉稳不言语。

凌乔仔细打量着卫家的另外三个公子,一个是与魏氏同期进门的妾妇柴氏所出。

冷雪下他的下半张脸过于苍白,此刻绻于椅榻,那伸出来的手没有丝毫的赘肉,支着下颔的时候腕骨又格外突出,灯火一照,便透出一股浓重的病态来。

他那双眼睛跟卫兖极为不同,无论是以什么表情来看着人的时候,别人都能感受到一些很寡淡的笑意。

凌乔扯拽了一下烟云的袖子,用极低的声音问道:“大公子是得什么病了么?”

“没有,夫人您忘了,他就是自打娘胎出来就体弱,有位名医断言他活不过十岁,结果…人家不是好好地及冠,嗯…看着体弱,但生命力异常顽强。”

烟云颇为慨叹,连她这个做奴婢的看向卫大公子都有几分怜悯。

凌乔又去看另外的两位公子,都是小秦氏所出,此刻安静地待在卫永昌身边,身材俱是枯瘦地不像样,薄薄的纸片似的,依稀可以辨认到一丝小秦氏的风韵。

这一家子人就好像谁也不认识谁似的,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客气疏离…

“最近的日子真不太平,玄真国师半路失踪,今儿早上刚来了宫里人到府上查人,你说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这摆明了与天家作对,恐怕圣人入陵的日子又要往后拖,拖来拖去的,都闹得京中不安。”

这话是卫三公子在说,他的伤寒随冬而至,前几日有了起色,听闻膳食也进得多了,说话也不带喘。

卫永昌睨了他一眼,嗓子沉哑却隐含怒意:“不要议论天家,这是不要命了?”

“今儿招你回来,不是因为夫人的忌日到了,她好歹对你是有恩的。”卫永昌撇过头去看面无表情的卫充,“我知你只记挂魏氏,但你如今位高权重,也得忌惮,样子要做得周全。”

卫兖眸子眯着,不咸不淡地盯着卫永昌,不说话,应该是默认。

凌乔却在想,看起来并不多伤心的卫永昌,究竟知不知道小秦氏在卫兖手里呢?

若是知道,却纵由卫兖如此,那卫永昌这个人的心肠恐怕比卫兖软不了几分。

自从小秦氏失踪,秦太师府就与卫家断绝来往,水火不相容,不过卫氏的两个公子仍与秦氏来往,这是割不断的血缘。

除了这几年秦氏在朝中对他们的提携,还有卫兖在朝中的势力做底,两人的仕途走得极为顺坦,如登云梯,所以这两人对卫兖其实除了恨意嫉妒,内里也存了几分感激。

大公子卫鄂无心仕途,顶了个闲职,大部分时间在家中养病,顺当自然地拿份俸禄,他也算平顺,不过因为圣人的日子,卫大公子原本的亲事又往后延了三年。

前几年宋家的那小娘子硬拖着日子不肯嫁,这年宋家本着他身体见好,赶紧地定下了婚期,却没有料到圣人先走一步,如今京中三年都不兴得婚事嫁娶,到他成婚时,卫鄂恐怕都要奔三了。

与三公子卫浔定下婚事的是赵家的三娘子赵篁,人有点痴傻…

五年前被她的姨母赵瑜带入了宫,养顺性子。

赵氏与卫氏出于同宗,兴旺程度也相当,两家结亲的好处不可谓不多,若不是赵氏前两个娘子都定了亲,倒也轮不上赵三娘子。

卫泯年纪还小,还没有到嫁娶年龄,估计大概后年才能才能定亲。

这么算下来,如今卫家的主妇居然只有柴氏和凌乔,凌乔隐约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了,不由得怨恨地剜了卫兖一眼。

“卫二媳妇可到了吗?”

外头传来女人的声音,接着掀帘进来一个身材娇弱的女人,她的眼底疲态尽显,气色跟卫鄂一样不大好,恐是操劳过甚的缘故。

凌乔对着她行礼,也不曾缓过神:“我在。”

柴氏曾经是名动天下的扬州瘦马,所以也不能责怪凌乔目光过于灼灼了。

柴氏,本名柴章,时人称“小玉环”,说实话,倒不是因为柴氏的容貌有多惊艳,而是她万里挑一的神态和气韵。

魏氏进门之前,有京中大员为巴结讨好卫永昌,将柴氏献于他,听说卫永昌本不愿留下,但架不住柴氏的苦苦哀求,还是留下了她。

中年的柴氏从低贱的身份脱身,成了实际上的卫府女主人,虽然已经没有年轻时的娇弱容态,卫永昌也不复喜爱,但她的地位已难撼动。

柴氏顺嘴侃了一句:“瞧,卫二媳妇又好看了几分!你不用这样客气,今儿我还需你帮忙,走吧…”柴氏拉起凌乔的手转身又与卫永昌示意道:“那妾先带卫二媳妇下去了。”

柴氏说话的声音仍保留着年轻时的习惯,语调与寻常人不一样,颇有几分挑逗暧昧的意味,年轻时这样讲话,那是娇憨天真,中年容貌不再这样讲话,就是矫揉造作。

卫永昌感觉实不那么痛快,脸色更不好,摆了摆手:“去吧。”

凌乔跟着下去柴氏走得极慢,这会儿曳动的裙摆之中,一双小如金莲的脚便不动声色地显现出来,凌乔突然意识到柴氏原裹了小脚!

这种风俗大概是在几十年前商州贵富人家中起来的,后来渐渐传到扬州,追求“潘妃莲步,窅娘新月”之美,不过目前为此还是很小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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