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是乌鸦嘴转世吧,下次能不能说点好的!”左库大声吼道!
轰——砰——轰隆隆!炮火宛如倾盆的雨滴不断落下,刹那间砂石飞溅风尘扑面,每一颗炮弹落下都能炸出一个巨大的坑。而现在这样大大小小的坑遍布众人四周。
“要不是远卯眼神好咱们就被炸死了。”箫遇叹了口气。
远卯是顾衢二十八个亲兵里唯一的姑娘,极擅长毒和暗器,闻言得意道:“我就说带我上战场肯定有用!”
凤予搂着顾晖:“你们这种“死前也要晒太阳”的疯癫果真一脉相承。”
轰!又是一炮轰来,这次的落点比以往都近,凤予只感受到背后一阵剧烈的灼烧紧接着是巨大的推力,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眼看着要脸着地砸在石头上。
顾衢连忙扶住他。
左库咬牙道:“这都是什么人?咱们来平叛,反倒被追得像个叛贼。”
凤予道:“是陈家。只有陈家有如此精度还能连发的火炮。文肃啸既然能联合手握粮仓的彭宇,当然也能联合陈家。刚才响了几声?”
“三十五。”顾晖立马道。
凤予心下一番思量,又道:“远卯,你放才那炮筒大概有多大?”
远卯下意识道:“得有我两个手臂那么长,大概那么粗。”她比了个手势。
凤予于是道:“此炮名为御城,三年前由陈家上一任家主打造,大大降低了炸膛的概率,一门能连发五炮,而且威力巨大!”
话音刚落,一颗炮弹直冲着众人头顶袭来。
“快跑!”顾衢率先反应过来,带着众人钻出坑跳进另一个坑,但还是没挡得住炮弹炸开的速度,滔天的火浪铺天盖地涌向众人,顾衢只来得及把凤予推给顾晖,自己反被炸得倒飞出去好几米。
“顾衢!”凤予瞳孔增大。
“阿爹!”顾晖喊。
顾衢勉强爬起来,他后背被火药炸到一小块,然后又被粗糙的砂砾磨了一遍,皮肤擦成一条条的,血肉翻出来,看着都让人心惊。
这种熟悉的疼痛感反而激发了顾衢的凶性,他眼睛里闪出一丝兴奋的光:“我要抢他们的炮!”
箫遇皱眉:“现在是我们被人家追着打。”
顾衢压根不听:“听你的意思陈家还有比这些更好的东西?”
凤予直直盯着他冒血的后背,眼睛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东西。他很想问问顾衢疼不疼,但最终没有问出口,只道:“想抢就得抓住机会。”
箫遇咆哮:“你俩疯了?”
他回头去看顾晖。这姑娘大概骨子里就带着疯劲,现在神采奕奕摩拳擦掌,活脱脱是顾衢的翻版。
左库麻木道:“咱家将军又不是第一天疯。”
“远卯,带着几个人去把放炮的人干掉,活捉领头的。”顾衢疯虽疯,脑子还算清醒,一番布置下,好不容易等来了火炮装弹的空期。
顾衢搂着凤予跳了出去,下一秒,箭雨宛如细密的渔网径直朝二人袭来。
左库和箫遇带着几个人按照计划分散开来,坑里只剩下一个亲兵护着顾晖。少女忍不住从坑里探出头,看见顾衢和凤予的身影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愈跑愈远。
顾晖再看对面,浩浩荡荡少说得有上百人,箭矢破空如白虹贯日,一根一根连绵不绝,任何人看见此景哪怕箭矢对着的不是自己都会忍不住心生胆怯。
一人之力能躲过一根箭两根箭,还能躲过上百人的围攻和大炮的轰击吗?顾晖忍不住想。
顾衢挡住了。他边跑边挥长刀,刀锋迎着日辉宛如盛开的白莲。他只听周身铮铮作响,无数箭矢入地三分尾羽轻颤——第一波箭雨停了,但很快会迎来下一波。
顾衢嘴角微弯喃喃自语:“同一招可没用。”
咻咻咻——下一波箭雨袭来,这次的箭雨明显更密更紧,这就意味着对方离他们更近了——领头的见久攻不下开始急了。
“咴儿!!”暗星扬起马蹄溅起片片尘埃。
顾衢翻身上马:“晏儿还真把你找回来了,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
远处顾晖惊诧:“凤予什么时候窜过去的?”
亲兵道:“公子一直没有停下来。将军带着他走到对方首领能看见的位置后两人就分开跑了。”箭始终是朝着顾衢的方向来的,而凤予,一个不会武功的病秧子,竟然奇迹般躲过了所有的袭击,还找回了马。
凤予骑的是顾晖的马,他骑术一般,万幸这匹马性子温顺。
“驾!”凤予轻喝一声,马撒开蹄子径直向对面跑去。
凤予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自己骑过马了,一路狂风大作箭矢漫天,他被吹得东倒西歪只能死死抓住缰绳,压根看不清前方,只记得顾衢血肉模糊的后背。
“我好不容易才养大的人,你们一个二个都磋磨他,真当我死了吗?”凤予冷笑。
陈福元遥遥望见凤予的时候有些发蒙——青天白日眼蒙白布,军营什么时候也收瞎子了,一个瞎子还敢跑过来送死。
“来人,开炮!”陈福元指着离他最近的凤予大喊。
轰!凤予立马调转马头,险之又险地躲开无数颗炮弹,谁料那马受了惊吓开始不受控制,四蹄发颤嘶鸣不止,不管凤予再怎么挥马鞭它也不肯再动。
但这个时候这个距离下马俨然是死路一条。
陈福元立刻抓住机会:“开炮!”
无数颗炮弹对着凤予落下,轰鸣声震耳欲聋,溅起的砂石足有好几米高把前方的景象尽数挡住,最终凤予被火炮炸下马。
他只来得及捂住头,意料之中地被顾衢接住。
“你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救你。”顾衢戏谑的声音响起,“在想什么?”
凤予道:“在想难为顾晖的马了。”
“驾!”顾晖一甩马鞭还不忘调侃凤予,“你怎么不想想为难暗星,它也是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