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色一般惨白,转头看向王唤。
这要他怎么解释,这是幻境的延续与映射。族民们身上的伤都是在与荒涂怪交手的过程中所受,即便他们被救下也不会过多的存在于幻境中,时间一到还是会死,这是无法逆转的结局。
但荒涂怪再怎么样也没本事同时杀掉这么多人,幻境的反馈不会在同一时间进行,如此集中的爆发性死亡,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爹!”李寻儿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外面出了什么事?”李金回神连忙问。
跟来的侍从上前汇报说:“许多族民莫名受伤,更有甚者直接化成一滩碎肉,外面已经乱了。”
“伤亡统计出来没有?”李金绷起脸冷声问。
“没有,大略估计安泰阁半数死亡,偶有幸存者业已失去行动力。”侍从回答。
“什么!”
众人惶恐。
安泰阁是长生源之盾,是他们失去修士之后唯一能倚仗的武装。
现下这面盾牌以如此惨烈的姿态倒在众人面前,恐惧让那些尚未得到验证的猜想甚嚣尘上,不会有人再想试探什么,无形的刀锋刹那间直指王唤。
他站在风暴的中心,无论如何辩驳都显苍白。
“此事绝非人力所为,可发现妖邪作乱?”李清问。
“未曾。”
“立刻加派人手安抚族人。”李金喝令道。
即将凝滞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李予漫步走到李金身后扶住他的手臂,如同一把宝剑锋利:“今夜族中多繁杂,岂能因此轻慢客人。”
李金回头看向他,重整神色,对着王唤一拱手:“是我等惊慌失神,无意之中怠慢了仙长,请您先休息,待我等处理好杂事,再给您谢罪。”
“在下便不打扰。”王唤也不同他们再客气。
“见安,请仙长回。”李金郑重地叮嘱。
李予应下,转而与王唤道:“仙长,请。”
“请。”王唤抬手与他一同离去。
苍空之下光影交织,哭声与烈火叠在废墟里,越发毛骨悚然。一座座新旧交叠的坟墓,在这片相同的晚秋中伫立。
天上风停雨住,长生源的风雨却才起了个头。
残光将王唤一行人彻底推入浓夜,安理阁的灯火仍不得歇。
沉重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众人皆如惊弓之鸟,稍有些许风声便会崩溃。
“啊——”
一声惨叫如同平地惊雷蓦然响起。
“这是妖孽,这是妖孽!”李阔崩溃地抓着头发,目眦欲裂,发冠被扯掉了,他散着头发在空地上徘徊,形容癫狂。
“你发什么疯?”李金斥道。
“我发什么疯,我发什么疯!”李阔大声地重复,他疾步走到李金面前,“我们都要死了!”
“他把怪物引入长生源,藏在我们族人的身体里,我们都要死了!”
“我们找不到,谁能找得到!”
“你看见了,老河刚才还好好的,刚才还和我们说着话他突然就死了!”
“他突然就死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李阔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哭声迅速感染了众人,角落中几人瑟缩着恐惧垂泪。
“够了!”李寻儿怒斥一声,打断混乱的哭喊,“事情尚未查证清楚,你为何张口污蔑?”
“我污蔑了谁?你不想想,那人悄无声息地闯进了长生源,我族中立刻就出了大树那一档子事,没过几天大伙儿都死了,我们还能撑多久,下一次就轮到我们了!”李阔悲痛哀嚎。
李寻儿看向被煽动的族人,冷漠道:“族中结界日渐虚弱,邪祟频出,此事人尽皆知。你如何断言便是那位所为?”
“你是妖孽,你也是妖孽!”李阔指着她,大声叫,“今日那怪物我等闻所未闻,问其来历,他更是随口敷衍。眼下他把安泰阁的人都杀了,我们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们怎么办?哪里还有出路?”
“我看你才是妖孽!”李寻儿扫视众人,沉静道,“无论这妖邪藏于何处,而今无武装,我等皆无法反抗,你不想着如何收拾族中之乱却在此煽动人心,意欲何为?”
室内一静,大片人突然死亡,更有甚者正在眼前爆体,无可抗拒的力量将他们都吓破了胆,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地怀疑。
“李袭。”李寻儿喊道。
“在。”李袭大步上步,来到李寻儿身侧。
“李重光负伤,安泰阁无人接管,由你暂代阁主一职,着手重新组建安泰阁。”李寻儿道。
“是。”
强有力的话语迅速安抚了众人,李金松了一口气,安稳地坐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女孩儿的身上。
“今夜诸位都受了惊吓,理应好生休养,奈何族中尚乱,诸多族人失去庇护之所流浪街头,我等怎能置之不理?劳诸位辛苦几日,暂且将乱事理清,过后再休息。”
“胆敢有人再妖言惑众,扰乱人心——”
李寻儿迅速回身,抽走李袭腰间长刀,对着远处奋力一掷。
小案应声而裂,刀身斜刺入地,摇晃震颤。李阔躺在地上,后知后觉地摸向额角,一缕头发落地,血珠顺着脸颊汩汩流淌。
余音未散之际——
“其下场有如此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