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
“李阔长老死了!”
骇人听闻的消息飞速传入耳中,把疲惫的精神“铮”地绷紧。
众人立即来到李阔的尸体旁,早有一些族人聚在此,他们看着那具惨烈的尸体惊恐不已。
李阔的死状很诡异,他被一把长刀斜刺着钉在了地上,腹部绷成一张扁平的板,正面朝天,四肢与脑袋都被折在后背,双手与双脚撑着身体,看起来好似……一张桌案。
惊悚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被众人簇拥的李寻儿身上。
“她是妖孽!”
“她是妖孽——”
人群中有人指着李寻儿大声喊。
围在身旁的人迅速退散,昨夜之事并非所有人都知晓,只是下意识随着旁人闪躲。
“她昨夜说胆敢有人乱说话,就要被她像桌子一样钉死,李阔长老就死了!是她杀的,一定是她杀的!”
听罢此言,人群大骇,躲得更远却围在这里没有离开,猜忌的目光冷箭一般刺在李寻儿身上。
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辩驳,甚至没有慌乱,只是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额外冰冷。
“空口无凭!不准胡说!”李金怒喝道。
然而人的嘴是不能堵死的,越堵越会让人信以为真,越会让人恐惧。
昨夜安理阁众人为尽快处理后续事宜,拖着疲惫彻夜理事,他们没有一人离开,身上都穿着乱前的衣衫,李寻儿也如此。
她头上珠钗未卸,身上罗裳未解,面上妆容已花,疲倦与冷漠都凝在脸上,似一只妖鬼。
几乎所有人都联想到了昨日那场订婚宴,族人们满心欢喜地赴约,却险些被怪物吃掉。他们幸运地躲过一劫勉强活着,可他们的亲眷都死在了怪物肚子里,成了养料。
愤怒将理智全都烧掉,积攒整夜的怨恨都有了发泄的口子,真假根本不重要。
他们只要一个能恨、能杀的目标,而不是真相。
“她就是妖孽!她早被附体了,就是要把我们大伙儿骗过去吃了!”
“妖怪,你还我爹性命!”
“大家快杀了她,杀了她,给我儿报仇!”
“杀了她,杀了她!”
刀剑齐齐出鞘,无数寒光聚在侧不断逼近。
“退下!都退下!”李金连忙上前把她护在身后。
这支新组建的巡防队还没有几个时辰,他们很年轻,没有多少服从意识。更何况,昨夜死的还有他们的亲人。眼下武器在手,他们恨不得尽快给亲人报仇雪恨。
“我的女儿不是妖孽!”李金的呼喊淹没在众人的呐喊里,这个瘦弱的老人很快被人推开。
“爹!”李寻儿担忧地看向他。
“族长,你不要被蒙骗了,大小姐早就被人换走了,她是妖孽,是怪物!”
“我的女儿不是妖孽!”
缚妖索铺天盖地地从天而降,将李寻儿捆了个结实,她被人狼狈地拖在地上。
“都退下!大小姐不是妖孽!”李袭从远处杀进来。
这些人远不是他的对手,缚妖索在凌冽的刀光下急速崩断,李袭捞起李寻儿带着她往外逃。
“李袭你让开,不要被她骗了。”
“快让开,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李珂混在人群里捣乱,踩人脚趾,揪人裤衩,薅头发,扯后腿,身旁被他撞得人仰马翻。
前头争出一条路,很快又被堵死了。人群失去了理智,李袭不想杀人,那些人却奔着他们的命来,他早已抵挡不住。
“李袭,别管我了,你走啊!”李寻儿高声呼喊。
“不是,大小姐不是怪物。”李袭坚决道。
“他没救了,他被怪物蛊惑了,快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四方人群一拥而上,所有退路水泄不通。
“住手——”
一声怒喝自远处而来,众人灵台一阵,忽地被一阵狂风吹了出去,散乱地倒在地上,四下一片哀嚎。
“老师。”李寻儿痛苦地呼叫。
李予大步而来,缚妖索蓦然松开,李寻儿连忙起身,扶着李袭来到他身侧。
“诸位,这是做什么?”李予面色冷硬。
“她是妖孽,你也要护着这个妖孽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学生竟然成了妖孽?”李予冷笑一声,环视众人,责问,“谁说的?谁佐证?站出来瞧瞧。”
往日温和的双眼骇人冰冷,或许是仗着人多势众,那人梗着脖子说:“她杀了李阔。”
怪异的尸体还摆在不远处,血水早已积成一个小水泊,看着很是显眼。
虽说昨夜提早离场,但后续还是一字不落地进了王唤耳朵里。他转头看向那个女孩儿,她的手臂大约是受伤了,怪异地弯折着,她一声也没吭,默默地捂住,身上的疼算不得什么。
王唤给杨容芝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缓缓靠近,将那只负伤的手臂治好。
昨天晚上的局是为王唤设下的,也是李寻儿按住的,那鬼东西被打乱计划怀恨在心,立即就报复了回去。它决计不会善罢甘休,这阴谋不会停下。
那鬼东西想借李予之手铲除王唤,然而李予却没有顺它的意,它早就等不及了,今日这一闹恐怕另有盘算。王唤早有一桩事在头上,他正被族人们猜忌、恐惧,此事决计不能出头。
“怎么回事?”这话是问身侧之人的。
“昨夜大小姐刺穿桌案警告众人不得散播谣言,今早李阔长老就死了,原因我们还没来得及查。”李袭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