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一道浅色身影自城堡外走近,不过几息功夫便已行至身前,来者着一身制服,肩上搭着一件米色斗篷,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虽然极力掩饰声音中的雀跃,然而眼里眉梢无不透露着欣喜。
而他呼唤的人此时正坐在桌案后,眸光中紫色流转,精致无比的脸上愁容满面,在听到有人来的动静时刚想伪装一下,闻声却立刻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又惊又喜:“塞斯!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两人到内室坐着,该隐刚想问塞斯这两百年间的游历如何,为何会结束的这样快,却在想到外面的灾难后选择不再追问原因。
反倒是塞斯将坐对面的人来回打量几遍,除了消瘦些之外,看上去没什么外伤,他这才放下心来,道:“虫灾忽然爆发,我本来要更早些回来的,然而当时在人族边境,回血族的路径几乎被阻断了,费了点功夫才回来。好在你没事。”
该隐支起手臂向这位一手带大的小辈展示上面并不明显的肌肉,满脸骄傲道:“我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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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强,塞斯。”
圆月之下,该隐站在虫骸中,恍如黑夜的精灵,紫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光,隐隐可见些许杀疯了的血色,他对身后来劝阻自己不要再接着勉强的塞斯说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要赢。”
此时这颗星球几乎已经被宣告死刑,但没有人放弃,该隐更不会。尽管虫群铺天盖地,杀之不绝,但他自出生起便已经将一个信念深刻地融入骨血,那就是——他是血族的王,会带领血族走向新生。
人族与狼人没有那么多时间,他们很快制定了一个计划,那就是将一部分有生力量转移至外星球,但凭借他们很难突破虫族的束缚,他们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领路人。
塞斯看出了该隐脸上的些许心动,在众多二代血族尚且踌躇时他已经主动站出来,对该隐说道:“我可以去,你在这好好保重。如果你受伤,我会立刻终止计划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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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再往下看了吧,之后都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了。”一道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只是听着更为严肃犀利。
苏皎无声地点了点头,按照他推测的,之后塞斯还是返航了,并且在无意中被虫母附身,最后酿成大祸,该隐也在虚假的战争胜利后成为虫族的实验品。
此时距离苏皎进入虫腹已经过去半小时,无常已经被融得差不多了,与外界所想的苏皎活不了的猜测相反,他此刻几乎算得上如鱼得水。
这只母虫的虫腹如同他的温床,滋养着他的一切。
“你是谁?”苏皎坐在一处不知道是什么生物被腐蚀留下的骨头上丝毫不显脏,问刚刚发声的人。
“失去记忆就变笨了不少。”虽然说着人笨,那人依旧会在最后解答:“我就是你——该隐。”他蛊惑的声音将苏皎包裹着。
苏皎没觉察到丝毫恶意,身体放松不少,玩笑道:“难道我人格分裂了?”
“……仇恨,在你的潜意识深处,我就是你对虫族的仇恨。你忘记了我,失去了很多记忆,于是干净地像一张白纸。”说完又没忍住漏了一嘴:“笨死了。”
苏皎挑眉:“我总有想起来的一天。你难道是想我成为一张真正的白纸吗?”记忆如涓涓溪流般进入脑中,包括他在丝毫记不清的情况下对奥斯汀说的话。
那声音也笑:“倒不如说在虫灾尚未来临时你就是这样的人……可见活得太久并不是什么好事。”
“明明我还有很多优点,否认过往会让你开心?”
那声音笑道:“开心,我以为我们必将是你死我活,却忘了你简直是一无所有。”
苏皎:“起码足够幸运,靠着病体残躯支撑到了现在。你一直都在吗?”
“如果你是指跟小辈亲近的话——那我不在。”
苏皎,又或者说是此时在母虫体内受到滋养,身形样貌正在逐渐恢复千年前模样的该隐,闻言脸不红心不跳道:“哦,你害羞了。”
“……还是几月前刚苏醒的你可爱些。”
涌入脑海的记忆源源不断,苏皎道:“你现在是在跟我逐渐融合吗?”但他感觉自己现在好像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