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底下的小弟一排齐溜溜地喊:“祝贺两位新人心心相印,百年好合!”
还有庐泉酒楼与相无津交好的掌柜的也来了,发福的肚皮依旧圆滚滚的,闻言笑得就差满地打滚了。
“无津啊,我一开始就看好你的……不说了,你俩好好的,以后常来我那啊。”
相无津头皮都被他们喊麻了,“多谢各位好意,肯定会的。”
旁边两桌人闻言,纷纷低头扒饭的扒饭,憋笑的憋笑。
憋笑的都是为了新人的面子。
这些侍卫大哥太好玩了。
相无津又被拉着敬了圈酒,实在有些兜不住了才被众人推搡着去找新娘子了。
“裴宠宠肯定无聊死了。”殷桃言笑晏晏。
“唉,那也没办法,春宵苦短嘛。”李东垣感慨,“什么时候我也有个媳妇啊……”
“你?省省吧。”楚知行喝醉了是彻底天性暴露,见谁怼谁。
连严雁都忍不住勾唇笑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碍事的人,相无津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一路哼着歌走到他们的新房,相无津在门口处停了会,他垂眸看自己的手掌心,微微一笑。
那里沁出了些汗,他吐息一口舒缓了自己不知道在紧张什么的心脏。
……
不再迟疑,他开门进去了。
踏入内时,他提醒裴腴说,“裴宠宠,我来了。”
一转眼,便看见一身霞帔如火的乖乖人正端坐在那。
屋内红烛昏昏,映照着红盖头下那人如玉般漂亮的小半张脸的模糊影子。
相无津笑,走近了看她。
见她呼吸都一窒,放在膝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裙布料,相无津慢慢收起面上的笑容。
她身上有似有若无的香气扑面而来,触碰他每一根神经。
也不管什么规矩了。
相无津一手挑开了盖头——
他的新娘眼神湿漉澄澈如雨后新雾,偏偏面颊桃红,唇胭水泽柔嫩,一张明艳夺目的面容就这么乖巧地看着他,紧张地等待着。
她脸上此时有些微诧,可爱又明艳,撩得人心弦又软又烫。
接下来他们又按着规矩喂对方喝了合苞酒。
衣袖叠擦间,他们温热的肌肤相贴,细微的声音都像在撩拨着震颤的心脏。
相无津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唇瓣,声音微哑,“真的好漂亮。”
裴腴抬眼看他,见他眼眶微红,忍不住清清嗓子问,“怎么了?”
“没,就是有点……高兴。”相无津说着缓缓俯身,一只手垫着裴腴的后背轻轻下压,伸出另一只手一点点扯下了床幔,薄薄红纱慢慢覆下,像一场瑰丽至极的梦境开端。
“娘子,吉时已到,该洞房了。”相无津几乎是无神地望着她,尾音微微战栗。
他几乎是虔诚地从她的眉心吻到脖颈,一路吻一路轻喃,“裴腴,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裴腴被他拦腰放在了床榻上。
“我会轻点。”他低声承诺着说。
裴腴回抱住他,眼尾红红的,“嗯。”
红幔垂地,烛香袅袅,衣衫交叠在一处……
……
……
翌日清晨,陵墓前。
等裴祁鸣和赵湘茹都走了,裴腴赶相无津去送送他们,自己则在这等他。
面前的碑上刻着魏明裳的名字和她短短三十六年的人生。
她这一辈子无非去过两个地方,想见一个人。
裴腴轻抚冰凉的碑体,声音轻得像是害怕打扰了某个睡着的人,“娘,我是裴腴,是咏兰的妻子。”
“今天能来看你,我很高兴,我们以后也会常来看你的。”
“每次一想到我和咏兰在一起到结亲您都不在场,我都好遗憾。”
裴腴温柔地絮叨着,“您把咏兰教得真好,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他。”
“他说您在他记忆里一直很漂亮,偶尔半夜我还会听见他说想您了。”
“娘,下辈子我们再见吧。”
墓碑不说话,像睡着了。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相无津笑问,“裴宠宠,跟我娘说什么呢?”
裴腴站起身,腿微麻了,“没。”
离开前,相无津回头深深看了魏明裳,嘴角上扬。
“娘,有点矫情地说……我现在很幸福,您放心好了……”
“我不恨他了。”
相无津在心里轻声念。
未来远远看不见头,但身边已经有愿相濡以沫之人,又有何难?
山高水远,此情寄风,此念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