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尤安安躯壳的顶上又出现了一个金色的人体——这回不是裸身的了。
那金色的人体是尤安安的模样,应该是缕残魂。看样子,她们原先共存在尤安安的躯壳中。
刚刚裴腴险些中招,但被真正的尤安安给拖住了。
一金一白两个魂体纠缠着离开了尤安安躯壳的上空,跑到了空中。
他们面前的尤安安的身体顿时软软倒了下来。裴腴过去一探,确认她早已身死,叹息一声,捡起了刚刚自己丢的玉佩,折回来兮在墙角的阿乐腰间。
两枚感召玉佩相碰,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这下,裴腴再一摸时,两块玉佩已经变得寒凉了。
相无津沉着脸,送出一张绞杀符,精准地贴上了裸女的背部。
裸女惊叫一声,很不像从喉里发出的。
有了那张绞杀符的作用,那裸女很快败下阵来。
裴腴见时机到了,拿出收妖囊,将不甘失败的、尖叫着的裸女收进其中。
一同收住的还有她的咒骂,诸如“男人都是负心汉啦,天下有情人都不得好死啦”等的言语。
尤安安感激地看他们一眼,随后钻入了自己女儿腰间挂着的感召玉佩里。
她已经身死,回去也只是回光返照,撑不了多久。但如今这样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詹灵媚看得目瞪口呆,未及开口,忽地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和称呼。
“阁主,就是这里。”
“你带人进去看看。”
“是。”
真的撞鬼了!真他妈撞大鬼了!
詹灵媚内心咆哮,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那扇开着的窗子。
“裴宠宠,欠你的一刀下次还………”詹灵媚留下一句余音,然后利索地纵身一跃,裙尾刚好消失在进门的人的眼里,然而预想中的完美落地失败了。
她正正掉进了一个温暖的环抱,熟悉的气息让她鼻头一酸,但更多的是——
撞鬼了!真他妈撞大鬼了!
死定了!
被人抱着落地后,好一会,詹灵媚把眼睛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哈喽,好久不见呢,师兄。”
“是挺久不见的了,阿媚。”温闻善温和地笑着。
假象,詹灵媚比谁都清楚这是假象,她讪讪地笑着,也没胆子应答。
见状,温闻善极轻的一声叹息落入夜里,以至于詹灵媚并没有听见。
温闻善把她放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詹灵媚仍然笑着,但眨眼间脚底抹油,飞快地向后跑进了浓重夜色掩盖下的街道。
温闻善眉尖微蹙一瞬,但很快无奈地轻声下令:“卫时,去把师妹带回来,尽快。”
卫时颔首,“是,属下这就去。”
卫时很快追去。
眼见事情差不多解决了,裴腴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有空看一眼自己的伤势了。血不知何时被人止住了,她回想一遍,应该是刚刚相无津帮忙的。
裴腴凝神看去,伤势确实惨不忍睹,有点骇人。她急急地又移开目光。
而詹灵媚刚刚说的话,此时才有空在脑海中放映一遍……
还她一刀,一刀……等等,相无津不是还在这里吗?那他岂不是知道了?
裴腴仰头去看相无津的下颔,崩得紧紧的。嗯,一定是生气了。
哦豁,玩大发了。裴腴缓慢地转动眼珠子,默默地缩起脖子。
相无津察觉到她的视线后,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见她面色苍白,恨了恨,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收尾的工作交给了随后而来的温家弟子。
两人走出金宵阁。
一阵久违的凉凉夜风吹来,裴腴呼出好大一口气。
但是总觉得眼前逐渐有些模糊不清,连身上的疼痛感也有些不甚清晰。裴腴摆了摆脑袋,想摆脱这种绵软的感觉。
“咏兰,好久不见了。”是温闻善的声音,被夜风裹着,传入时有种破碎不稳的感觉,裴腴差点没有听清楚。
“温子慧,好久不见。”相无津也笑道。
这两人是幼时好友,但自从无名堂出了事,从岐岭迁入庐泉后,两人也有不少年没见了。
裴腴从相无津的怀里微微一挣,站定在他的身旁。
温闻善见状轻笑一声,手中的白玉折扇轻摇,像极了翩翩公子。和楚知行刻意营造的温润气质很不一样,是真正的从骨子里流露出的矜贵,不染埃尘。
但裴腴可不认为他真的就像看起来这般简单。
温闻善的目光转到裴腴身上,轻微地停了一瞬,略敛了笑意,正色说:“在下岐岭敛琅阁阁主,温闻善。”
“敢问姑娘名姓?”
“泠疆泯裴门弟子,裴腴。”
“你怎么来了?”相无津问。
“在梨府的时候,一位梨家弟子来搬救兵。我正巧听见,就先一步来帮忙了。”
这名梨家弟子多半是楚知行了。裴腴想。
温闻善还想开口,但又一道女声截断了。而这声音,裴腴也不陌生。
“抱歉各位,我来晚了。”
几人看去,果然是梨骊。她身后还跟着一众弟子,以及楚知行。
梨骊风尘仆仆地赶来,看样子是刚刚回到梨家,听说了后就急急赶来了。
“各位,我代梨家弟子所做的事先道个歉,抱歉了。”梨骊歉道。
这指的就是不久前,楚知行带着一众弟子逃回梨家的事。
两人颔首,不置可否。
这下,连温闻善都多看了楚知行一眼。
但楚知行面无表情地静立着,眉眼淡漠,只有几分阴鸷的气息格外渗人。
楚知行原本摆出一副陌不关己的态度,但在听见梨骊的话后,嘴角讥讽地轻扯,也不言语。
反倒是和和他一起回去的方阳等人面色羞愧得通红,垂低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