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没有选择与楚知行一行人同行,而是以较快的速度先一步到了金宵阁。
出乎意料的是,金宵阁很安静,丝毫没有人声传出。
仿佛一件死物。
只有两盏纸扎的红灯笼悬在门檐,被吹得就要散架,扯出怪异变形的形状。
就像是它们被什么不干净的附体了。
夜色中,眼前的建筑显得更加高大,给他们一种将要倾塌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裴腴觉得金宵阁看起来和白天不太一样,像是……老旧了很多。
很快,她就发现这不是错觉。因为金宵阁的门看起来老得掉漆,还闩着把几十年前的泛绿的铜锁。
裴腴后背忽然寒意阵阵。
相无津走向紧闭的大门,轻轻一动那门锁,并没有被锁上。
门开了,一道阴冷的气息刮过他们裸露的肌肤。
谁也不知道,这背后藏了什么……
一进其中,一股陈年的灰尘气息铺面而来,楼内并无人声。
在他们身后,谁也没有注意到,大门悄然闭上,一层暗红的结界覆盖后又隐去,隔绝里外……
楼内处处都是腐朽、破旧的样子,塌了一半的戏台,陈旧破烂的红绸子从二楼悬垂,被人随意塞满每个角落。
“是障眼法。”相无津静静道。
这些旧物都是障眼法,只是这隐藏的妖物妖力不容小觑。
从进来时就产生的不详预感,越来越强,沉甸甸地压在裴腴心头。
突然,一个瘦长不似人形的黑影掠来!
“小心!”裴腴猛地扑过去,把詹灵媚撞到一旁。
这时一只黑色的、不成人形的四脚东西嘶声尖叫着掠过詹灵媚刚刚的位置。
显然就是詹灵媚那天见到的妖邪。
紧接着,又有十几只这样的四脚东西扑了出来,它们细长的四肢移动得极快!
裴腴的耳膜顿时嗡嗡炸开。
她抽空扭头看了相无津一眼,发现他早有应对的动作,放了心便转回了头。
不容多想,裴腴手一翻,祭出无绝迎了上去。
这东西长相诡异,像是畸形的人,头发宛如滑动的蛇腹,伸长着来裹他们。
裴腴挥剑砍断了一头近身的头发,瞧见那头发扭动几下便不动了。
正一抬眼,就看见了一张黑皮包骨的骷髅脸,向她扑来,叫声穿透耳膜。
裴腴连步后退,撞上了戏台,肩头伤口隐有崩裂的势头。
不好!裴腴清楚地看见那东西突然兴奋的神情。
好香,好香……甜的,甜的……
四脚怪物一头扑向这散发腥甜的源头!
裴腴心惊,急举剑挡在胸前,忽然视野一暗。
是月光被新冒出的、群起的四脚东西遮了个严严实实!
那东西趁机将锋利的手爪刺进裴腴的衣衫。
裴腴感受到左肩传来的尖锐痛楚,手一顿,不由闷哼一声。
裴腴咬牙,挥剑把那东西砍作两半。
然而,情势并没有好转。那些东西闻了血气,更加躁动不安,疯狂地扑向裴腴。
本就没有好全的伤口,此刻更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裴腴浑身渗出冷汗,拿剑的手有些不稳。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保持清醒。
正在吃力地对付如潮水般涌来的四脚怪物时,詹灵媚来了,替她分挡了些压力。
见状,相无津也就没再强行开路往那边去,只是脸色难看得厉害。
“你那天见到的有这么多吗?”裴腴冷汗直流但冷静无比地问。
“你怎么样?还能撑吗?”詹灵媚没有回答她,急切地反问。
“没事。”
“那就好。那天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就越来越多,杀都杀不完!”
“你们仔细辨认,这些东西真身不多,剩下的全是虚魁,痛感是假的。”
相无津的声音平稳有力。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心下清明,不再畏手畏脚,感知到真身的踪迹后就追杀过去。
金宵阁外。
“大师兄,他们不是让我们守在这外面么?”方阳不解地看着楚知行。
楚知行面色恻恻,睨着他,扯开一抹凉薄的笑:“我进去帮帮忙还不好吗?”
方阳一见他这副从没有过的样子就鸡皮疙瘩顿起,不由连连点头。
见楚知行独自进去了,方阳也不敢拦他,咬一咬牙,吩咐剩余的人原地待命。
*
楚知行看着深陷在四脚怪物包围中的三人,瞳孔微微放大,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然而,所幸的是没有一只怪物注意到他。
楚知行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下一秒浑身便寸寸僵硬,连舌头都动弹不得——“哥哥,你能帮帮我吗?”一道微弱的童声忽然从一侧传来,似乎很苦恼。
哪怕那里的交战声嘈杂,楚知行却听得清晰。
他好半天才转过僵直的脖颈,一旁的楼梯上,正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女童,红眸静静看着他。
楚知行动唇想拒绝,然而一开口就只剩一个音节:“好。”
那女童抿嘴极轻地笑了下,“谢谢哥哥,哥哥跟我来好吗?”
楚知行冷汗直流,开口仍是:“好。”
然后,他迈着不听使唤的脚步,跟着那突然出现的女童上了楼梯。
一抹月光在那女童的脸上一闪而过,楚知行看见了她那青白的、黑线纵横的不属于正常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