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好久没见你了,长大不少啊……”相无津一边走,一边感慨万分地说。
裴腴心想可不就是好久没见了吗,一晃眼六七年的功夫呢。
“你师兄可是特意写了信交代我,说要好好照顾你的,所以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下?”
“多谢。”裴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你师兄怎么样?还好吧?”他问得极为熟稔。
相无津问的是裴腴的二师兄严雁,严雁自己历练的时候结识了相无津。
两人“相熟”当然也不止这层原因,算起来,相无津还救过她一命呢。
没听见身后人的回答,相无津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垂着头正神游天外,估计都没听见他说的话。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个样子,寡言寡语的……相无津啧了一声。
裴腴抬脚跨过门槛。
里面院子一点也不大,还是方方正正的。跟从前一样,连皱纹都没添一条。
占据了一角的大槐树长得舒舒服服,腰身都壮实了好几臂。
其中要数那株白玉兰长得最妖娆茂了——裴腴的眼光流转回来,这株“白玉兰”好像就是她送给相无津的那盆小白花。
可是她送给相无津的时候明明就是一株柔弱无依、楚楚可怜的小白花,现在怎么越长越大越来越……
裴腴想了想,觉得难以形容。
这株白花其实不是白玉兰,当时买的时候就连老板也不知道它的品种。白玉兰只是裴腴给它取得名字而已。
白玉兰早就不种在花盆里了,现在被它的主人栽在回廊栏杆边上。
整株花张牙舞爪一样地攀在栏杆扶手上,枝茎大咧咧地伸展铺放着,就连花都开得又大又密。在光下懒洋洋的,花花叶叶繁密,在微风中轻晃。
白玉兰的姿态太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被人养得快要成精了似的。
裴腴看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成精的东西。
明明就见它最上面的花骨朵转过来了“一眼”,怎么下一秒就没了。还有种被鄙夷的感觉,真是她看错了吗……
裴腴跟着相无津踩上回廊,她不死心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花仍旧惬意地晒着自己的太阳,枝茎被光晒得近乎透明。
裴腴转回头来,走在前面的相无津双手背在身后,懒汉一样晃晃悠悠地带路。
裴腴忽然就觉得白玉兰长残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主人是相无津嘛。这样一想就情有可原了,哪怕那花下一秒跳起舞来也不足为奇了。
走在前面的相无津可不知道自己在裴腴心里的形象是什么样子的,刚刚见裴腴都看呆了,心里还颇为得意——不愧是他养出来的花,就是白白胖胖清丽可人讨人爱。
“吱——”相无津推开房门,屋内窗户没关。
屋内光线太强了。裴腴下意识闭了闭眼,眼皮子暖橙一片。
屋内敞亮,裴腴甚至能见到细小的埃尘在光中飞舞。
“你住这边吧,之前也是这间的。我经常来打扫,你放心住,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一声就行。”相无津眨眨眼睛,伸手做一个“请”的动作,一边还微微弯下身子。
像是很熟悉的、某种魂牵梦萦的感觉,跨越了这些年沉寂的岁月再次来到她身边。
裴腴忍不住笑然后才点点头。
等相无津离开后,裴腴关上门走向窗口。
推开窗子,她嘴角的笑也跟着落了下来,心口微微酸涩。
他好像比想象中好一点,但又不像。
相无津没有丝毫变化,好像没有再见的这些年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
无名堂依山而建,而她住的屋子又靠着里,这间窗户外面就是一条山路。山路往下不到几百米就出了山连着集市了。
在这还能听见鸟鸣声,吸进肺腑每口气都沾着雨露一样甘甜。
裴腴单手撑在窗边。思绪在过去和现在之间翻浮。
相无津和今天那人到底有没有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