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指针安稳走过一周，黑塔的花滑比赛正式开始。

孟有真在准备室里就位，着装和冰鞋都检查无误后，她在萧闻执的身边坐下。

“谢谢你愿意来准备室陪我。以前没成年的时候，都是教练和爸爸妈妈在这里。”

“没关系，应该的。”萧闻执十分客气地回答，“我还要谢你让我坐在观众席第一排。”

孟有真作为参赛选手，拥有最前排观众席的一个免费位置。但现在无论是父母还是教练都离黑塔比较远，更别说进入观众席了，所以她只能把这个名额给见过一面、有些联络的萧闻执。

“嘿嘿，没关系呀。我朋友很少，她们都有别的事情，我自己又用不到那个名额。”

简单几句话，萧闻执甚至能够窥见孟有真局限的交际圈。从万众瞩目回到平淡普通，需要远超于超人的勇气和适应力。绝大部分的人们只在乎一个人最闪耀的某个时刻——流星只有在划过天空的那瞬间会被记住，没有人会关注它会落在何处。

他确认了一眼时间，然后向孟有真嘱咐道：“观众席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先去那边了。抱歉不能继续陪你，有事情联系我就好，祝你比赛顺利。”

“谢谢，我会尽力的！”孟有真笑着对萧闻执挥手告别。

她的心里很清楚，现在她的技术和状态，远不如当年和专业花滑选手比拼的时候。赛场上的失误和跌倒会越来越多，她会离那个处于巅峰的自己越来越远。但就算处于巅峰的水平，也会被充满异样和偏见的眼神注视，无法站上领奖台。

但是她好像已经没有那么执着了。巅峰状态下的第四名就第四名，那些都是过去的荣誉。她已经拥有了现在平淡的生活，在黑塔安逸的工作之余，也可以像普通人那样看一些喜欢的小说和漫画。

萧闻执独自离开准备室后，汇入人群向观众席走去。

罗岫和江余通过检票口，正跟着指示牌前往同一个地点。他在寻找下一个指示牌时，眼尖地发现前面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

他拍了拍身边的江余，然后指着长发的背影询问，“那个是不是你朋友？就是上次在夜市遇到的其中一个？”

江余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去，果然是穿着黑塔制服的萧闻执。

既然罗岫已经记住并发现她的朋友了，那么打个招呼也不是什么难事。

“萧闻执！”

听到背后有人在喊自己，萧闻执停下脚步向声源处望去——江余在向他招手。她身边跟着的那位，大概就是之前分手的哨兵罗岫了。

对于罗岫，萧闻执也只记得他的长相。关于罗岫的人品和经历，萧闻执也只听听贺迟长篇大论地吐槽。不过贺迟的那些吐槽，仅仅能够当作维护江余说的气话罢了。

“江余，好久不见，你也……好久不见……”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应该如何称呼罗岫，不知道是直呼其名更直接，还是用罗先生比较礼貌。结果最后嘴上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就有些滑稽和别扭。

罗岫似乎看穿了他的尴尬和窘迫，“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礼貌。”

他虽然是个3S哨兵，气质上却一点不像他的等级那般威严。3S哨兵被认为都是不苟言笑的类型，最符合这个描述的是池昭。而罗岫则完全是反面教材，不知道是谁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作罗岫爷爷，意思是他的气质像爷爷一样的慈祥。

为了萧闻执不那么局促，江余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一个人来吗？”

“嗯……算是吧。”萧闻执有些回避这个话题，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和孟有真的关系。这些天里两人偶尔聊聊天，没有什么不纯的心思，经常每隔几个小时发一个消息。

江余想起之前听贺迟说萧闻执要谈恋爱的八卦，看他的反应或许是真的。她对萧闻执的恋爱不感兴趣也不指点，再加上罗岫站在她身边导致萧闻执放不开，她嘱咐了几句，“好，注意安全，我们就不和你坐在一起了。”

与萧闻执分开后，两人按照观众席上的箭头寻找座位。罗岫抢到的位置离冰场不算太近，需要爬一段台阶入座。

坐下后，罗岫找了个话题开口，“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工作上认识的，池昭有时候让我去人事部办事，多跑几次我们就熟络了。”

身为天启四骑士，江余早就准备一些问题的答案。作为池昭的秘书，她偶尔也要去人事部对池昭手下的哨向做一些调整。实际上，她并没有说谎，当时她确实是去人事部捞到萧闻执这位战争骑士。

“挺好啊。”罗岫根本没有听出这是个借口，反而为江余拥有正常的友谊而开心。

花滑比赛按时开始。根据抽签的顺序显示，比赛进行到大半的时候，才轮到孟有真出场。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服装，连冰鞋都是黑色的。

因为黑塔的花滑比赛专业性不是太强，对男女选手的服装要求不像专业比赛那么苛刻。

在孟有真的计划里，她希望展现和退役前不一样的自己。往年的比赛中，她没有尝试过从头到脚的纯黑色。不过除去比赛女性需要穿白鞋以外，最真实的原因还是网购的白鞋断码了。

她已经不需要为了斩获冠军而流血流泪地努力。从最开始的喜欢花滑，到被安排成为专业的花滑选手，最终又变回了最纯粹的热爱。

在孟有真入场后，全场认识她的观众全部都欢呼了起来，一如当年在专业赛场的欢呼，毫不吝啬。

她今天唯一的目标就是不要失误。至于名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的内心对这个词语变得如此陌生和遥远。

不关注这方面的罗岫为隆重盛大的欢呼觉得奇怪。他抓了一把爆米花正要塞进嘴里，听到突如其来的呐喊后，一脸疑惑地问道：“这是谁啊，怎么这么出名？”

“黑塔最强花滑女单孟有真，你刷手机没刷到过吗？”江余平静地向罗岫科普着。之前她精神力受损被照顾的时候，拿罗岫的平板就看到孟有真的视频上了推荐页面。

罗岫摇了摇头。他平时都没有什么娱乐爱好，能一板一眼地活到现在真是某种奇迹。

“我看的东西非常少，只听说过，名字和人脸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