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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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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岛在附近海域不算小,近年来周围的海岛陆续被开发,唯独这里像被人遗忘了般,还保持着最原始的生活状态,无人在意。

珍珠赶到家的时候,那轮巨大的红日还悬浮在海平面上,美的惊心动魄。

刚醒来那会她总是坐在屋顶上看,对这里的生活极其不适应。

蓝月岛常年气温高,风大,下雨天更是闷热,海生海长的蓝月岛人也是靠天吃饭,有时候台风一来,整个岛就像进入原始社会,没电没信号,风雨中只剩下灯塔那束缥缈的暖光。

她和奶奶住在一栋用珊瑚石搭建的两层老屋里,通风防潮,岛上人家多是如此,周边用同样材质垒了圈一米多高的院墙。

奶奶说,这是爷爷和父亲在她出生那年建得新房,到现在快二十年了。

和她的年纪一样。

但现在王家只剩下她们祖孙俩。

珍珠在山坡上就看到王淑华翘望的身影,用力挥挥手跑下去:“奶奶。”

王淑华紧紧拽住围裙的手慢慢松开,理理耳边碎乱的头发,待她到面前扯过手担忧道:“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珍珠怕她担心半真半假回道:“没事,就是回来的时候有个外岛人找我问路,耽误了一点时间。”

“什么外岛人?”王淑华登时又提高警戒:“长什么样?他跟你说了什么?哪个岛的?”

珍珠搀着她的手往里走,“我也不知道,估计是从哪个丁岛偷偷划过来的吧,瞧着和我年纪差不多大,估计是离家出走,脑子也不太聪明,挺可怜的。”

王淑华听到年纪稍稍安下心,这附近是有些贪玩的孩子因为嫌出海捕捞辛苦,每到休渔期快结束就跑到其他岛上躲着。

她把桌上唯一那条小黄花鱼夹到珍珠碗里,又被珍珠夹了回去,“奶奶你吃吧。”

王淑华没接,把碗用手拖得老远,语气沉厉:“你吃,我吃海带苗就可以了。”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王淑华沿袭着老一辈对待自己刻薄的习性,好的东西总是下意识要留给孩子,否则就会产生内疚心理。

她年轻时做采珠女努力拔尖儿,争强好胜的性格远近闻名,只是在经历丈夫、儿子儿媳都留在大海后,从此像枯竭的古井一般开始避世,基本属于坐吃山空的境地。

王淑华习惯性把别人的关心当作施舍,但好在大海总是慷慨,潮汐起伏间,海岸礁石总有意外的惊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又在家附近开垦了几亩地种植蔬菜,养了几只老母鸡,也算自给自足。

可家里没劳动力出海就意味着海鱼这一类的活物与她们无关,礁石缝隙里不过是些虾蟹贝壳,母鸡太珍贵了,要留着生蛋。

晚饭吃到一半,外头有人叫王淑华,她出去一趟,回来喜笑颜开地端着一盆新鲜的海虾。

“谁啊?”珍珠探颈配合看了一眼,心中早有答案。

“你东盛哥。”

“送这玩意给我们干吗?”珍珠撇撇嘴,“我们又不是抓不到,奶奶你要是想吃,我明天早点去海边给你捉。”

王淑华道:“那怎么能一样,这些都是他们半夜出海捕的新鲜大明虾,你看,这都赶上巴掌大小了,还跳着呢。”

“都过了一天哪里还新鲜。”珍珠收回视线,小声嘀咕,“白天不送,非要这么晚才送过来。”

明明是另有所图。

王淑华把虾放下,过来人的语气劝道:“我倒觉得东盛这孩子挺好,踏实能干肯吃苦,我刚刚叫他进来坐,说你在吃饭,你猜他说什么?”

“我才不想知道。”珍珠说:“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他这么能吃,我跟着他岂不是要一块吃苦。”

“……”王淑华嘴皮子跟不上她的速度,眼皮一动改变策略抚着心口装难受,“那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一想到这件事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做梦都在想这件事。”

珍珠放下筷子,淡然地把她的手移到右边:“说什么瞎话,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您还没醒呢。”

被个小辈戳穿,王淑华脸色一下涨红,“就是因为我晚上睡不着,白天才要补觉,你要是定下来了我能这么操心?”

“好好好,我哪天赶海给你捡个美男鱼回来当孙女婿,然后我们就躺在家里天天让他掉珍珠赚钱,一天不掉够一百颗就不给他饭吃。”珍珠边收拾碗筷边敷衍着开玩笑。

王淑华挺不屑:“捡那玩意干吗,别人不要的你要?指不定是什么破烂货色。”

“我还是觉得东盛这种主动送上门的好,跟你爷爷一样。”

-

珍珠再见到那个男人是在第二日下午太阳最大的时候,烈阳炙烤着蓝月岛,躁郁的热度从海平面上席卷而来带着一股咸涩味,她眯眼朝男人招招手。

“你今天来的还挺早。”

颜祈臭着脸坐下问:“你每天都要在这工作?”

“对呀。”珍珠对自己这份工作很珍惜,蓝月岛人生活简单物质要求低,传统男耕女织的生活足以度日,像她这样的年纪女孩一般都是在家帮忙,要不然就是成为采珠女或者直接踏入人生下一个阶段。

她不想,而且王淑华脑子有时候会迷糊,需要吃很多药。

这份工作相比之下已经非常轻松了。

也许是这天太闷热,她细长的手指拿着一块抹布麻利收拾台面的场景对颜祈来说太过于刺眼,他垂眸看着从渔船跳下来时意外陷在泥沙里弄脏的白鞋,也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鞋面上折射出绚丽的光彩擦都擦不干净,心里再一次对这个落后贫瘠的海岛失去耐心。

明明离江洲市也就两个小时的海程,怎么能落后成这个样子,岛上一家旅馆也没有,信号维持在稳定的一格,和原始部落有什么区别。

夏桉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让她吃过一点苦,那双手应该握着纤长的油画笔,而不是一块灰旧的破抹布。

他看着女孩怡然自得的模样有点急躁:“你就没想过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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