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驶在大道上，杜桥衡轻车熟路地载着向早回到了两人以前常来的老地方。

杜桥衡找到停车位后，向早翻身从前面溜到了后座，动作迅速敏捷，杜桥衡也只来得及吐出一句“小心头。”

“放心好啦，我来看看有什么要补的地方，我今天出门都没带什么化妆品。”

杜桥衡就坐在原位，频繁看向后视镜。

向早拿着镜子左瞧瞧右看看，好半响内除了补了一点口红之外，其余什么也没动过。

她将东西都收拾好后，屁股往前挪了一点，轻轻拍了拍前座靠背，说：“我好了，下去吧。”

“好。”

车门关闭声交错响起，杜桥衡站在台阶上等待落后自己几步的向早，等她绕过车身来到身边，他才敛下眼睫，沉默不语地迈步朝前方走去。

下午的天气很好，阳光相较于上午而言变小了一些。两个人走在一块儿，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给对方抛出话题。

向早走得快，杜桥衡倒是缓步走着，他时不时看看湖边垂钓的人们，又把目光放到向早的身上，唇张开几次，在察觉到向早有话说后又缄口不言。

“杜桥衡。”向早抬手指了指前方的一棵树，“那里你还有印象吗？”

杜桥衡顺着她的苍白手指，望向远方。

“我们曾经常常在那里拍照，还有那里。”

除了郁郁葱葱的大树外，还有数不尽的青草地与花朵。

杜桥衡的心里堵了一块碎石，他闷声道：“嗯，我还记得，，以前我们有时间的时间，你就会陪我出来拍照，我们的第一张合照也是在那儿拍的。”

第一张合照？

向早一时想不起来当时的情景，和他一起拍下照片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子？

是站着还是坐着？是剪刀手还是比心？自己是笑着的还是面无表情？

水入了河里，只需要缓缓随着河流缓缓流淌就好，如同记忆。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向早是忙着回忆，杜桥衡则是在等她想起。

绞尽脑汁也没用。向早挫败地垮了肩膀，毕竟是高中发生的事情，任凭她记忆里再好也想不起来细枝末节。

话题就此冷了下去。

向早的手轻轻扣着包的背带，同时用余光状似不经意地去偷瞄人家。

杜桥衡瘦削的侧脸半边隐在光晕里，从下仰望他，向早才惊觉阔别多年，这个人早已与过去割席。

反观自己现在的生活，换作以前的向早，是绝对想不到26岁的她选择了另外一种看起来自由的职业。

每个人都在被时间推着向前走，就连不可撼动的高楼大厦，都会隐入尘烟。

向早闷声道：“再去另一边走走吧，好久没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变样。”

“好，”杜桥衡沉默地迈开步伐，柔软的头发被风吹得略显杂乱。

秋天就要结束了。

今天是工作日，公园里人不算多，大多都是一些没有课的学生结伴走在小道上，嘻笑打闹，偶尔还会见到几对情侣。

向早走累了，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轻轻捶着腿，时不时抬眼观察四周。

杜桥衡担心她渴，特意走到前面的小摊那儿给她买果汁。

趁着独自一人的间隙，向早放松地坐着，感受阳光轻舔在脸上的动作。

下午的天气有些许冷，许是临近寒冬，一贯热情的太阳也疲于应对，风裹着淡淡的炒栗子香味，吹起湖水的波澜。

向早戴了美瞳，可以清楚看见湖中央剩有几只毛色浓厚的鸭子，它们绕着彼此游来游去。

石桥夹在树与树之间，不过它们的青叶早已掉完，只剩下干煸的枝桠还在招摇。

有一个阿姨在底下铺了一块野餐垫，躺在那儿看书，不过应该是环境太舒服，她看着看着，便将小巧的书籍摊开盖在脸上，干脆呼呼大睡一觉。

向早觉得这样很好玩，园中虽然失了绿意，然而还有其他景物来增添秋色。

日光不大，但好在可以笼罩全身，花草也沐浴其下，惬意恰如其分。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向早从包里掏出耳机，打开手机认认真真挑选了一首歌播放。

随即将屏幕熄灭，继续等待那个身影回来。

长椅只有她一人坐着，眼前的人们来来去去，向早的眼睛断断续续装入了许多色彩。

她极度享受这种生活，耳机里播放的慢旋律舒缓悦耳，她的脑海里不由得升起一副画面：

一对男女缓步走在街上，咖啡的香味趁店员们不注意，悄声从店里偷溜出来。

不知道它最终会消失在哪里，也许是街道前方的拐角，也许会贴上路过人的衣角，最后不见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