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 you give me one last kiss?”
狭小的空间内,除了音乐声,杜桥衡似乎感觉到还有一道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疯狂刺激着他的耳膜。
向早轻声跟着哼唱,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视线短暂交融后,杜桥衡不着痕迹地偏过头。所幸车道不长,沿着蜿蜒的道路行驶着不一会就有了其他车辆并行在旁,一霎那,刚才的安静仿佛是一种短暂的幻觉。
“闷车好点了吗?”担心向早晕车的问题,杜桥衡在等待绿灯的间隙关切问道。
吹了一会风之后情况好了不少,只是车窗整个降下来后风速太快,除了舒服之余,她的脸也被头发给糊住了。
“嗯。”
“嗯?”
向早轻叹一口气,继而闷声道:“我没事啦,只是在想以后该怎么办?”
现在因为有杜桥衡在,自己才能暂时把一面破了洞的墙给重新粉饰好,只是说谎带来的负效应会随着别人相信程度的加深而变得越来越多,等到那个时候,再说一个谎会变得更好吗?还是保持住沉默就好?
这样只会越来越累啊……就像现在这样,哪怕只是坐在杜桥衡的身边,无力感都会油然而生。
向早都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正在用一种信任依赖的目光看着杜桥衡,那双浅色眼瞳里,只倒映了他一个人的身影,一如没有被时间隔开的某段时光里,她也一直这般看着他。习惯很难轻易被改掉,即使被信赖的人与自己之间的距离相隔了许多年。
丝丝缕缕的情绪外泄,或许不用片刻,只用在知道向早此刻正在看着自己,哪怕自己还不明白注视的含义,不论是简单或是复杂的意味,杜桥衡的潜意识里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个快做出回应的指令。
他继续遵从本心,神色看上去不慌不忙,“以后你想怎么办呢?”
这座城市的夜晚让灯光掩盖了钢筋水泥的冷峻,光影斑斑点点地装饰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向早的注意力都被它们给吸引住了,不自觉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飘忽就是不肯看着人,她心不在焉道:“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我总不能一直让你假扮成我的男朋友吧?”
人擅长说违心话。
向早虽然嘴上说着我尊重你的想法,可心里还是希望事情能够如她心里所想那般发展,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即便隔了很久之后才重新遇见他,但是在地铁站里看见杜桥衡的那一天起,她认为事情其实看上去很简单,他只是没有在高三离开的那一年跟自己说声再见而已。
杜桥衡目不斜视,道:“如果叔叔阿姨催得你压力很大,这个办法我认为没什么不好的。”
喉咙突然涌上点涩意,他佯装平静的样子驾驶着车子拐向了右方,“只要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你不希望自己的婚姻被人轻易左右,所以选择了一种看起来比较平和的办法去应对。至于你担心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他们会不会再让你找一个男人谈恋爱或者结婚,那应该还要过一段时间才知道。”
一直听着人说话的向早听到这儿,好奇地坐直了身体,问:“为什么?”
“我记得我们才刚交往不久,”杜桥衡调笑道:“如果有天你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又或者你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后,利用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该怎么编出一个自然的分手理由说给叔叔阿姨听。”
向早不太好意思地转了转戴在手腕上的银镯子,垂眸暗自腹诽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认为被杜桥衡误会了的向早想向他解释些什么,然而在看着那张脸时,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将视线重新转向窗外盯着朦胧的夜景发呆。
就在杜桥衡以为这一路上向早都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听见对方轻声道:“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还不会骑单车呢,没想到现在都能开车送我回家了。”
她总是说些能让人变得恍恍惚惚的话。
杜桥衡想起有次过年,向早非要教自己学骑自行车,没想到那天由于积雪还未消尽,道路上湿滑一片,从而导致俩人摔了一跤。
他记得那天向早穿着一身红色的棉服,还带着一条白绒绒的小熊围巾,它遮住了一张被风吹得看上去有些干裂的脸。
向早整个人摔在地上,表情倒是看上去乐呵呵的,她说:“杜桥衡,你真的有点傻欸。”
不知道她现在觉得自己怎么样?
现在的向早回答他:“杜桥衡,我觉得你真的有点傻欸。”
这次是因为什么呢?
“你都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吗?”向早还是趴在车窗上,语气淡淡道:“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女朋友,这些天忙前忙后,还要去医院照顾生病的妈妈。杜桥衡,你不辛苦吗?”
这不是她第一次想问这个问题了。早在很久之前,在她们还没有成为要好的朋友之前,向早就很想要问他可不可以多为自己考虑一下?
不过直到他转学走的那天也没有听到这个问题。
那个时候的向早也过得有些辛苦,只是有人看上去比她更难过一些。
今晚应该是一个奇妙的时刻,不过也有可能是风吹得人脑仁生疼,叫她们会丢失掉自己的一部分理智。树影摇摇晃晃间,意外就会在某一时刻悄然而至。
向早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上,抚摸的力道很轻,像是有人拿棉花挠了挠她的心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