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真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乔衮鼻间猛出一口气。他虽说与易奘相处多年,却也并不完全知晓对方性情——不过就凭当年对方雪地挺身而出救他的行为,乔衮断定对方绝不会那么轻易地抛下自己。现在易奘突然和他划清关系,必然是其在准备什么顾不上他的大事情。
那事究竟是什么呢?
“褒秋……”乔衮摸了摸下巴,眼睛微眯,“听说下城区……似乎最近过得并不那么好?”特别是反抗军。
和王合作,不是没有代价的。而王与贵族想要的,无非就那么一件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褒秋本在想事情,这会警惕道。
“没什么。”乔衮似是想通了什么事情,虽说眉间仍有郁色,但比刚才要好些。他伸了伸懒腰,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褒秋的肩膀:“你要的,我会给你。”能让褒秋动心的,其中收获必然丰厚。而此事如今又明面上与贵族们脱不开干系,既如此,那他也必然要分一杯羹。
“我也是有要求的。”乔衮幽幽道,“第一,你不准再对生透动手。第二,我知道你并不爱做琼楼这些小事,你可以不做,但你要好好培养周游这个未来的琼楼管事人——在战斗方面。第三……”
乔衮微微偏头,对着厨房内的两个人,冷笑道:“我看里面的那家伙不顺眼……该怎么做,你知道的。”他倒也不是突然想起易庆这个人,只不过是在调查中,额外听到了点别的消息。
这个消息,他才得知不过几小时,深知无力回天,因而也不敢告知易奘。可……那到底是其亲人,多少还是要见上一面,叙叙旧。
褒秋初听前面的条款,听得眉头狂跳,还老朝乔衮投去探究又玩味的视线,但听到最后一条条款后,他果断道:“没问题。”他自然知道乔衮所提何事。乔衮都能知晓易庆,那么那件事情,也必然知道了。
他如今寄人篱下,更是也知玩具之身无力挽回什么——贵族间的利益交换,从不是他能左右的。纵使早就得知消息,却看那人的一无所知的状态,便更知告知其消息,也是没有用处的。
上面的所有人,都故意藏着这消息不说呢。
他自是怜悯被认作商品的那位的,毕竟他们也曾说过两句话,但——他现在不爽,自然也要让易奘不爽。
易奘也是时候该知道,他们间,并无差距。
但……
“只不过,你提出了那么多要求,那我也想多贪一点……”褒秋试探道。惹怒易奘,是要付出代价的,若是乔衮不能给他足够的报酬,他才不愿趟这浑水。
“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乔衮打断他道,“日后,我们还有的是谈的时候,何必现在推上所有筹码呢——”
“我还有事要忙。褒秋,你可别让我失望。”乔衮说完,理了理衣服,径直离开了。
褒秋在他离开后,沉默地稍稍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下琼楼的风景,接着,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转身推开厨房门。
他之前就觉得生透和乔衮的关系不简单,今天这一出,倒是彻底印证了这一点——他今天不是故意对生透出手,这只是全身零件更换后,他身上的后遗症而已……生缔对他这点后遗症很是上心,但苦于没有什么根除的办法,只能褒秋自行控制。
他……是没什么控制的方法,走一步看一步。倒是易奘……从今天对方对乔衮的态度,还有对他的态度看来,这个人估计在背后又有不小的动作,他得找人多留心一些才行……
可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帮手。一个刚被他信任的陆吟现在在生缔身边干事,不好帮他调查,而他在琼楼附近的眼线,也都因之前他清理叛党的事情而纷纷忌惮他……现在看来,身边最好利用的人,无非是生透。
新生的玩具,总是意外的好骗。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轻易答应乔衮的条件。可惜,生透似乎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尤为谨慎……不过好在,发生了今天的事情。琼楼六楼,生透能那么拉着乔衮,让乔衮别收拾他,多多少少对他的事情有那么点同情。
有这点感情在,他并不怕拉不回生透为他所用。
就算对方不愿意,但只要他稍稍布局——
“哟,这会已经做起饭来了呀?”褒秋漫不经心地扶着门,笑看里面那两个手忙脚乱的人。
生透正顶着一脸的灰,奋力抢着易奘手中的通讯器,而易奘则满脸笑意地逗着生透,还故意弄坏生透才做好的配菜,丝毫不在意一旁的褒秋。
啧。
褒秋翻了个白眼,稍稍靠近了他们一些,放大了声音道:“听说……易庆似乎在给自家小妹易斐找个好夫婿……不知易奘伯爵知不知道这件事啊?”
易奘闻言,手一僵,勉强给了褒秋一个视线,不悦道:“你在说些什么?易庆他怎么敢有这个胆子——”
“他有没有这个胆子,易奘伯爵你最清楚了。”褒秋自然地从易奘手中拿下通讯器还给了生透,还揉了揉生透的头,继续道,“你可别忘了他前一段时间刚惹得白宓代他去死……这会他在家里地位不稳,为了地位,他可什么都做得出来哦。”
“瞧你那个态度,怕是……不知道这件事吧?”褒秋同情道,“也是,易奘伯爵前几年才和自己的亲妹妹闹了别扭,这会又怎么会主动联络呢?你那妹妹,说不定巴不得你这辈子都不知道她的事情……毕竟她想嫁那人许久了,而你又一直不同意……”
易奘越听,脸色越差,直接掏出通讯器去联络下属杨贡,随后听着对方汇报的内容,面上更加不善。他确定这些事情属实后,给了褒秋一个复杂的目光,拂衣而去。
“你们可真有趣。”生透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通讯器,见里面什么都没少后,稍稍松了口气,望着易奘的背影,随意道,“他家里究竟有多少人要给他使绊子?也难为他还能走到现在了——暖姐姐,听你这口吻,你似乎知道不少呀……不知道暖姐姐对生透办的这通行证的事情,还满不满意呢?”
“你哪帮我了?”褒秋有趣地反问道,“还不是靠易奘自己来得巧——”
褒秋话音未完,注视着生透通讯器上那通不久前才打给易奘的电话,眉头一挑。
也是,就算玩具们早上有课,也不至于令易奘如此早又如此恰当好处地出现。
“你要是还不信,我可以给你听听我和他都说了什么。”生透也不等褒秋反应,便调出了电话录音,里面尽是他与易奘言语间的拉扯,以及易奘受不了他的拉扯,想亲自过来看他笑话的话语。
在易奘这个不速之客施加的压力下,乔衮不得不想着稳固地位——
通行证真的办成了。乔衮同意了。
褒秋听着这些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当他想着强笑着,继续和生透的话题时,只听生透轻声道:“其实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那么撑着……难过,就直接表露出来好了。”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生透向褒秋前进了一步,顺便拉扯起自己的袖子,卸下了一块手部零件,展示给褒秋看,接着笑道:“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差别……”
“你是被处以极刑的玩具,尸骨没有归处……”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