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昼突然侧过身去,路鸣再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一向话多,不管徐昼有没有搭理他,他都能和自己聊起来。
“你去南城呆几天?”
“诶,李江那小子不老实被她媳妇儿给抓住了你知道吗?当场就被揍了,我说这小子,想吃软饭还搞这一出,我是他老婆我也狠狠打他。”
徐昼不耐烦,又转了回来,沉嗓:“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嘴剁下来喂Simon吃。”
simon是他养的一只杜宾犬。
偏偏这时候路鸣的电话响了。
“我接个电话总可以吧?”虽然他看似在寻求徐昼的同意,但已经接起了电话。
他连着蓝牙,直接摁了免提。
“路鸣你想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路鸣听见苏安与这样质问,汗毛都竖了起来,嘴上还在笑呵呵地混过去。
“不就是没去你家帮你清理猫砂盆嘛,你自己铲一下呗,才一天那猫能拉多少。”
苏安与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是没拉多少,但全被狗炫嘴里了。”
路鸣爆笑:“不是,你家那傻狗怎么还那么爱吃屎呢。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给你省事了,猫产粮,狗消化,都不用铲屎了,比那自动猫砂盆还好使。”
通话音量很大,路鸣隐约听见电话那头还有个女孩子在笑。
“你和朋友在一起呢。”路鸣随口问了一句。
“对啊,温芮呀,她今天回国了,我们准备在家里煮火锅。”
听见这个名字,路鸣表情微妙,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徐昼一眼,发现这爷面色沉静,呼吸平稳,没有触发人名敏感模式,便放心了。
“我就不来了,你把电话递给温芮,我和老同学唠两句。”
“她和你又不是一个班的,套什么近乎。”苏安与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温芮。
“温芮啊,好久不见,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改天请你吃饭啊!”
“路鸣,你好,谢谢你照顾阿与。”
温芮的声音温柔动听,听得人一怔。
路鸣慢慢回忆起那张漂亮的脸,印象里她话不多,以前总是跟在徐昼身边,在外人看来,她是徐昼小鸟依人的女朋友,可路鸣知道,就他那作天作地的劲儿,人姑娘没少让着他。
“这小事嘛,都是老朋友,除了帮助她解决人生大事我帮什么都愿意。”
路鸣没说几句就开始不正经,苏安与拿回手机:“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真不来吃?让我下厨的机会不多哦。”
“真有事,我去机场送人呢。”
“谁这么大腕儿还需要你亲自送?”
路鸣忍不住笑:“确实是大腕儿,徐昼,徐大少爷。”
电话那边陷入了沉默,接着就是残忍的挂断音。
徐昼睁开了眼。
路鸣拿他打趣:“大腕儿,醒了?”
徐昼坐了起来,抱着胸懒洋洋地瞥他一眼,不吱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真忘了?还是不敢想啊?”
刚刚那一出,让路鸣忽然想起来,徐昼为什么不想听《认真的雪》。
五年前他和温姑娘分手后,有一次路鸣陪着去唱歌,徐昼喝了很多酒,唱了好几遍这首歌。
特别是唱到那句“爱得那么深比谁都认真可最后还是只剩我一个人”,这位平时玩世不恭放浪形骸的少爷,竟然几度哽咽,一句歌词唱得断断续续,眼尾红得一塌糊涂。
他当时是醉了,可路鸣醒着呢,偷偷录了视频,虽然在徐昼的威胁加贿赂下他被迫删除,但实际上他还有备份,等之后看见温芮悄悄给她看。
“想死就直说,最近simon长身体,吃得多。”
路鸣看他始终臭着一张脸,便不打算再惹他,万一他真介意这事,让他真不高兴路鸣就得遭殃了。
毕竟傲娇到骨子里的徐大少爷,第一次为一姑娘低头,就被伤得五年没谈恋爱,阴影够深的。
“狗要有狗的样子,人家的狗还在吃屎呢,咱simon虽然没那癖好,但也得养成好习惯,别乱吃,回头我给他买点牛肉。”
徐昼别开脸,又闭上了眼,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到达机场。
路鸣解开安全带,却看见旁边的徐昼一动不动,他戳了戳他的手臂:“到了。”
徐昼嗓音平静:“送我回去。”
路鸣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哥在玩儿他呢!
“送你回哪儿?你不是要去南城吗?”
徐昼睁开眼,看着路鸣,一字一顿,不容他拒绝:
“不去了,不想去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