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再看他,忙得可乐呵着呢。
水榭的竹帘子都是他亲手去挂的,桌上的用度、摆设之类也是他亲自挑选布置。宁悠喜欢素雅的,他的审美自来也依着她,她觉着漂亮,他就也欣赏。于是纱帘、床敷、乃至水榭外围的花圃里,都是清新淡雅的玉色、丁香、鹅黄、妃色为主,无一艳丽妖冶颜色。
布置出来那水榭,无人见了不觉如仙如梦般地美轮美奂。
后院的丫鬟女官们一时是口耳相传,争相往湖边去一睹水榭风采,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发出阵阵感叹,艳羡这么处好地方。
赵虓得意地远远瞧着,对王淮道:“怎么样,我看这帮女子一个个心驰神往地,王妃回来应当也会喜欢吧?”
王淮笑眯眯地答:“王妃定然会喜欢。只要是殿下您的心意,王妃肯定都会喜欢的。”
赵虓哈哈一笑,“你把上次藩台提到的那糖水也备着,到时候回来了做给她尝尝。她自来喜甜,肯定对她口味。”
王淮紧是应着。
这糖水是他上回宴请从颖德调任过来的左布政使蒋墨时,席间聊起南方喜食糖水的历史,蒋墨从《颖德岁时记》中扒拉出来的。形容其是极尽繁冗、极尽奢侈、但滋味极尽美妙。
以岭南的荔枝、连州的酥梨、颖德的水蜜桃为主料,一勺下去是丝绵润甜的桃肉缠绵着柔韧的荔枝肉,还能咀嚼出脆爽的马蹄碎和梨子碎,口感层次颇丰。一碗糖水中既能尝到夏日的清隽果香,又有冬日的温暖滋润,故得美名“雪霁芳菲”。
赵虓见他讲得满脸陶醉,问他:“藩台,你这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可喝过么?”
蒋墨自然称无。
赵虓遂笑他,“不就是小小一糖水?下次再来王府,必请你饮一回。”
王府物资何其不丰,不就是些水果么。赵虓遂让典膳所的人想办法把这糖水做出来,没多久又请蒋墨来做客,顺带品品这“雪霁芳菲”如何。蒋墨喝过后连连盛赞,还为其赋诗一首,把赵虓吹捧得相当舒坦,后来便一直惦记着给宁悠也尝尝。
数着日子,赵虓早早就去甑城的驿馆等着接宁悠。他到这日,甑城知府邱士钊知道了,提前领着几十号官员吏员迎在城外。
赵虓一见着他,还没来及说话,邱士钊便带人跪下去,大拍马屁、大吐苦水:“殿下您终于到微臣这里来了!微臣日思夜想地盼着您来,想得是忧思成疾……”
一番话把赵虓听得实在肉麻得不成,忙把人喊起来,“府台,我来你这里并不算少吧?前年成亲之前巡藩,不是就来过一次么?”
“微臣只盼殿下月月都能来微臣这里巡视。”
赵虓懒听他废话:“你直说吧,你这儿又是有何困难了要我给你想法子解决?”
邱士钊赶紧道:“微臣不敢给殿下添麻烦,就是想让殿下来看看,蒙我大靖皇恩浩荡、殿下励精图治,甑城面貌已今非昔比。如今政令畅通,得民拥护,沃土千里,良田万顷,五谷丰登,百姓衣食无忧。更有运河之利,舟楫往来,商贸繁盛,货贿充盈……”
赵虓一听这是给他老小子歌功颂德起来了,这心思还不明摆着的么?这屁大点儿的小地方被他治理得可太好了,已经没他发挥的余地了,赶紧地给他升官,挪挪窝吧。
他摆手叫他打住:“好好,府台,你这两年的功绩我都瞧在眼里着呢。今上那里,我会替你多多美言的。只是我此行是来接王妃的,咱们就先不论这个了。”
邱士钊又是巴巴地请求:“请殿下和王妃一定住到微臣为您准备的府邸去,岂能让您二位住在驿馆?”
赵虓一想,他若非是坚持住驿馆,这帮人铁定是又得将驿馆大肆重整,严守戒备,搅扰得往来官吏使节都无法正常休息了。遂只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