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都说了是以军法处置的吗?想来是这二人坚持退兵,惹怒了冀王,这有什么不可能呢?”
韦浦摇头,“臣还是觉得不对。哪怕就真是军法处置,是否也有些草率了?怎会只因为意见相左就处置?冀王又怎可能昏聩至此?臣只怕这其中有诈,不能不多想一层啊。”
秦裴道:“我曾闻言冀王性情暴虐易怒,连他皇帝老爹都管不住。也许因这两人当面忤逆,行事逾距,令冀王无可忍受,一时震怒没收住手便杀了呢?”
韦浦直摆手:“嗐,什么暴虐易怒,都是传言罢了,作不得真。远的不说,就石径祥这样的,被他俘了之后都能给劝降过去,就说明他正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那般人,而不是所谓的残酷暴虐之人。何况,这些年来您可曾听过他滥杀无辜的传言吗?他若是这般暴横,坊间又怎会一点与之相关的流言蜚语都不曾流出呢?”
秦裴想了一下,觉得他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你说的倒也是。只不过,他若是为了诈我,为何不干脆将这消息放出来,反而还要叮嘱属下隐瞒呢?”
“这兴许正是冀王的计谋。此人用兵惯会使诈,常有诡道之策,甚少以常理行事,更不能以寻常视角揣度。总而言之,他可绝非耿直良善之辈。他从前‘枭虎’之名,也正是由此而来。”
秦裴深思熟虑了半晌,面色凝重下来,“韦参判,多亏了您及时提醒,否则我恐怕真要为这竖子所骗!那在您看来,他如此用计,是想叫我军如何,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刑城关之险要难攻无人不知,大靖军队又以骑兵为主,向来不擅攻城之战。他如此大费脑筋,定然是想让我军放松戒备,甚至大意轻敌,出城迎战。如此便可扬长避短,转劣为优。而我军恰恰不能就此上当,更绝对不可打开城门。以臣愚见,大帅只需坐镇城中,以逸待劳,等他们来攻就是。历史上还从无一人能强攻下此关,臣以为从冀王从前战绩来看,恐怕也同样无此能耐。待他们久攻不下,不可久持之时,也就必然唯有退兵这一条路可走了。”
秦裴对韦浦策略深以为然,立马开始着手准备应对之法。
他先是于各路广布铁蒺藜以阻击靖军行军速度,传令全军严阵以待,坚决不可打开城门,又令人抢修加固了南面的城墙,加深了护城河。与此同时,还将城内精锐兵力调集至南口,以重兵固守,并将南口大门全部以铁浇铸。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秦裴对自己的杰作可说是相当满意,这刑城关如今任谁来看都可称是真正的“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了。
来吧靖军,秦裴站在城墙上遥望着南面,简直是胸有成竹,迫不及待想看见赵虓见到这一切之后吃瘪的表情。
秦裴的这一通“大才”般的炫技,很快也被靖军的探子获知。
消息传回来,报到赵虓跟前的时候,十万大军已经开拔,正朝着刑城关浩浩荡荡地开过去。
赵虓以李懋、罗钺为先锋,李弘坐镇中军,自己则一如既往骑马行在大军最前边儿,身边是殿前指挥使左聿。
军士报到秦裴“以铁冶锢城门”时,赵虓不禁是放声大笑,李弘及他们身后一干中层将校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赵虓笑够了才道:“这秦裴脑子怎么长得?他不会自以为这招妙极吧?”
李弘道:“属下看也非是不妙,这不是刚好叫我们瓮中捉鳖吗?啊?”
众人又是一片大笑声。
都笑罢了,副指挥使宋凛才说:“这王八缩壳,别人进不去,他自己岂不是也出不来?咱们届时岂不是可来个火烧乌龟?”
此言又是引得诸将欢声一阵,赵虓却没再跟着一起笑,而是道:“我军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才为上策,打归打,尽量不要过分伤害到军士百姓。毕竟这城原本就是我们自己的城,城中子民往后也是我们自己的子民,切不可落下屠戮之名。”
他这话叫宋凛等众将一时颇为惭愧,连拍马屁道:“殿下以仁出师,必无往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