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谢殿下夸赞。”
“就是怎么绣这般小的,这做出来是个什么?”
她当然是藏着掖着,不肯直说:“一时起兴绣的,至于做什么,倒是还未想好。”
“佩囊?”
给他猜着了,她只得敷衍:“兴许吧。”
“为何选了鹿这图样?”
她停下来,扭头望他:“因为妾便是鹿啊,妾的乳名是‘鹿儿’,殿下竟不知道?”
“你又未与我提过,我怎会知道?”
噢,是了,宁悠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才哪时候啊,刚成亲不久,他确实还不知道这回事的。
以前他们两个很少这样随心所欲地闲谈,更不会有机会聊到她乳名是什么这样的话题。大抵都是直到好多年以后,父亲去顺安探她那会儿,他才从父亲口中第一次知道她叫鹿儿吧。
知道归知道,他却也从没这样唤过她,至于其来历,更是自始至终不曾问过。
在人前,他一般都是做样子地唤她“爱妻”、“贤妻”、“王妃”,平日里对她最多的称呼则只有“你”。只在床笫上,那昵称才多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娇娇”、“蛮蛮”、“悠儿”、“心尖儿”、“心肝儿”、“妖儿”……
既把话说到这儿了,宁悠也就顺着道:“妾竟不曾向殿下提起过这个么?那是妾记岔了。”
他问:“为何叫鹿儿?”
“是因妾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恍惚间看到有只梅花鹿为她衔来神草,我们母女才因此渡过难关。母亲觉着妾便是那鹿化作的,于是就为妾起了这个乳名。鹿亦有吉祥平安之意,自然也是寄托了母亲对妾的拳拳之爱。”
他听罢点点头,意思是知道了。
因她讲起这个,他也起了兴致,便问:“那你知不知道我的乳名是什么?”
宁悠一时给他问住了,拼命从脑海里搜罗与此相关的记忆,却发现一无所获。她与他过了十几年日子,自诩对他了解,竟也不知道他的乳名是什么。实在有些惭愧无颜。
她只得承认:“妾不知。”
“猜猜。”
“可是与‘虎’有关?”
“并非。”
宁悠连猜了几个,他都说不对,又不给半点提示,一丝头绪也无,哪里猜得出来。
她便撒娇作罢:“妾不要猜了,您告诉妾吧。”
他大笑道:“我并无乳名。”
宁悠这才反应过来被他戏耍了,又恼又没辙地捶他肩头,“殿下就作弄妾吧!”
他笑够了才拍拍她,“我才发现,逗你也甚是有趣。”
宁悠鼓腮嗔眸,自以为作气恼状,殊不知在赵虓眼里只有“娇憨”二字。
他笑着搂过她亲在颊上,“其实也并非是没有。若非要说的话,我六岁以前,父亲一直叫我‘老三’,这大约也可算作乳名?”
宁悠一讶:“这是否草率了些?”
“以如今来看自然是草率,但你要知那时候是什么年月。我出生时,禹州战事吃紧,父亲正在前线指挥作战,我长到一岁多,他才回来第一次见着我。从生下来一直到我记事,他都在外边带兵,几乎没回来过几次。别说乳名了,连大名都顾不上起,只能按着排行就这么先老二老三地叫了。”
对赵虓成婚之前,尤其是他儿时那段经历,宁悠一直所知无几。
仅知道的,他和两个兄长、四弟的童年比起后边的弟弟们来说,其实是相当苦的。那几年战事不断,他们不仅要刻苦读书,还得抓紧一切时间习武健体,早早儿地为上沙场预备着。
长子赵龑因疾早逝后,赵虓和二哥赵麟都是在八九岁的年纪就已经被送到大营里头跟着军士一起操练。赵虓儿时就生得比同龄人高大健壮,亦继承了父亲赵晋柏的骁勇和才略,因此比起二哥,他倒是更得父亲的喜爱。
可除了这些,其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