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虓一噎,她又道:“殿下无非想让妾乖顺忍耐着,可妾前些日才说了,妾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您的物品和工具。您当时还责怪此言口无遮拦,但您言行举止不正贴切么?妾身子不爽,您就是不闻不问,难道不该多几分体恤关照?您待臣下爱将如此,对枕边人却无情,妾难道不该觉得伤心难过?”
“你觉着我对你无情?”赵虓声调拔高。
“就算不是无情,也至少是薄情。”
“一派胡言!”他气得斥。
真是枉费她一番口舌。宁悠暗自翻个白眼,随他爱怎么认为,不愿再与他多做争辩。她手脚发冷,只想蜷起自己快些暖和起来。
他却硬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踢开她的被子,将她整个人裹到了他那边儿去。两床被子最后还是折成了一床。
宁悠心知他这是气不过犯病,没事找事,也不跟他顶撞,干脆晾着他去。既然他不忌讳她身上污秽,左右他怀里热呼呼的舒服,既来之则安之,在哪儿睡不是睡。
她将冰凉的手脚贴上他火炉似的胸膛和腿,暖和和地闭上眼。
昏昏入梦时,听他道:“你留着,别回顺安了。”
她迷迷瞪瞪地问:“为何?”
他粗声粗气答:“不是身子不适?来回折腾什么?”
宁悠想起,当时她回顺安后,他没多久就拿下了建孜,遂要她再回去陪着。
他既不纳妾也不愿碰别的女人,但身旁又一日都冷不得、空不得,自然也把她缠得极紧。
一个惯了在马上征战的男人,刚成亲这一两年却大半时间都跟她腻着。这几年大抵是他们最甜蜜的一段日子,也是后齐和邬延这些敌国将领们最安枕无忧的时候了吧。
回想起来,他们成亲以后大多时间可算如胶似漆的,真正分别日久也就只这一次,还是因为她诊出有孕才未成行。
想到这遭,她又觉不能不回去,顺安条件好些,真有身子了也好养着。
“妾还是回去吧,万一……”
“万一什么?”
最后想想,还是忍住未说,临近战前,别再因这事分了他的心。
“您在前线作战,妾留着也是无益,只给军中徒增烦劳。而况若时间太久……”
赵虓道:“久?三十日内我必破城,届时你先过去安置,回顺安的事待开春了再做打算。”
这倒并非虚言。印象里当时他只用了十来日便攻进了城池,后齐军溃败而逃,一万余人退回汝州、刑城关,第三十日时城内业已秩序井然了。
她再想不出什么托词来。而况,方才她没答理他,想来他正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地气闷着呢。憋了半天,再开口不是发作她,却是做了这么个计较。
既离不得她,又因她谴责他不知冷热,只得寻了个折中的法子?虽然这法子也不能说是尽善尽美,可他的确动了心思,是把她的话当了回事了。
宁悠想着这些,抬眸看他,“殿下是不舍妾回去?”
他不自在地嗤:“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没想那般多。”说完便岔开这遭,手掌移到她小腹上揉揉,“我这费了多少劲儿,你这肚子怎么还没半点动静?何时才能不来月信了。”
宁悠宽慰他:“妾有预感,应当快了。”
“最好如此。”
揉了她几下,脑海里浮上她琼脂白玉似的身子,方才忍下去的心思又上来了。他闭眼克制了一会儿,觉得没甚用处,便松开她起来。
宁悠问:“殿下怎起了?”
他道:“纾解。”
“那妾起来伺候您擦洗。”
“不必,躺着吧。”
她便暖暖和和地裹着被子没动,不大会儿功夫,那边传来他隐忍着的一声闷叹,接着是窸窸窣窣的水声。她听得竟也有点情难自制,心猿意马了。
待他回来躺下,她挨上去钻进他怀里,忽而想对他说句从来没说过的柔情密语。
“殿下,妾知您舍不得妾走。妾也舍不得离开您。”
赵虓怔忡一下,笑了声,拍拍她:“知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