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村长恼羞成怒得这么快。由于不是在自己的身体里,他用来扎头发的筷子不在,连储物空间也没带过来,真正的手无寸铁。
有点糟糕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幸好,“爷爷”似乎趁乱离开了村长家,多多少少这个小姑娘会欣慰一些。
他就这么被强行带到了一片空地之上。
空地处有一个水泥灰色的方形台子悬空而起,几乎通往天际,气势磅礴。台子的尽头在灰色的云团中若隐若现,晦暗不明。
与此同时,台子下方的怪物越聚越多,彼此融化粘连,渐渐地分不出个体存在,像是融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海浪翻涌着,发出融合了众人虔诚的咏叹声。
“尊贵的神使啊,我们已听从您的吩咐!”
“搭建了神主的修行道场,建造了神主的无面神像!”
“采摘了腊月十四末时收割的第一穗谷物,挖出了老树下的女儿酒!”
“捕获了超过三尺的鲤鱼,宰杀了过五十年的老黄牛。”
“神使啊神使!还有那纯洁的盲女,她已穿上盛装,成为神主最美的新娘!”
漆黑蠕动的海随着祈愿的诵读声,竟凝出一双巨大无比的黑手,硬生生地将白子原和若干物什高高地托举起来,缓缓向天上送去。
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白子原的鼻尖处。村里人没找到足够长的鱼,将数十条鱼缝合成二十尺,血淋淋的十分死不瞑目。还有一座肉山堆在旁边,说不出是什么肉,红彤彤地散发着鲜肉的膻腥。
白子原只瞅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了视线。
这伙人真能骗。不仅拿缝制的鱼凑数,自己身上也没穿什么漂亮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黑手终于抵达台子顶端,将白子原放下。
他抬眼便看见了一个由四根高大的柱子撑起的亭。亭子通体为黑色,四周均挂着一层白纱帷幔,将亭内的情形遮挡得严严实实。
“进来。”
亭中传来男人的声音。
白子原没有犹豫,径直走上前去掀开帷幔。当他还有半个身子未完全进入亭中,瞬间四周的白纱就变成了黑色,让他脚步一顿。
不对,那不是黑色的纱。
那是密密麻麻布满的眼睛,紧贴在白纱外,形成了一块块残碎的影。
眼睛们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强烈的注视感就像是无形的舌头,一寸一寸地隔空舔舐着这具年幼的身体。
白子原感到有些恶心。
此时此刻,亭中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怪不得有些村民的脸上,只有眼睛。
他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缓缓地将视线落在面前的人身上。
此人坐在一座高大的神像下方,更是显得身材矮小。全身上下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那斗篷如墨般漆黑,仿佛能吞噬周围的一切光线。脸部只有一团浓郁的黑雾,让人无法窥探其真容。除此之外,乍一看去,似乎确实没什么特别之处。
“与神明如此亲近,想来,你就是那位神使。”白子原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回荡。
那人显然对白子原的大胆感到诧异,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你不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白子原很坦然地说道,“我是岁神的新娘,你是岁神的使者,我跟岁神关系更近。”
神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居然对这个身份接受良好,勉强点了点头:“你有这个觉悟很好。”
接着,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虽为岁神新娘,但也必须听从岁神的一切命令。神明喜怒不形于色,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惹怒神明,谁也别想逃脱降罪,懂吗?”
“懂了。”白子原说道,“村里按神使的要求准备了祭品,请过目。”
神使淡淡扫了一眼那些祭品,微微颔首:“既然全村信仰之力在此,我这就开始仪式。我即将呼唤岁神。你我身上的衣物乃俗物,来去赤条条无牵挂,岁神不喜,脱了吧。”
“既然如此,我也当做好迎接岁神的准备,不能拖乡亲们的后腿。”白子原的手轻轻搭在自己胸前的纽扣上。
此时正值冬季,他身上穿了一层棉衣。将棉衣脱去,便是贴身的里衣了。少女还未完全发育的身体,曼妙幼态,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面对神使灼热的眼神,白子原忽然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怎么不脱了?”神使急吼吼地想要伸手扯开最后那层碍眼的衣物。
白子原后退一小步,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和不安:“神使大人将如何召唤神明?是要与我交.鱼水之欢?”
神使颇为惊奇他居然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倒是有些不自然了,干咳一声。
“你这小丫头,懂得倒是很多。但这可不是简单的男欢女爱,而是为了像岁神表现信徒智慧与慈悲的结合、色与空的统一,唯有在欲望中反复试炼,方能达到心灵的净化和精神的升华。”
白子原笑了笑。
“那别光我一个人脱呀,神使大人,您也脱干净点。”
神使:“……”
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对方怎么比自己还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