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吹来一阵风，原本进来的时候陈芷瑶特意落在季霖秋的后面，把门留一条缝，这风一吹过来，大门便被大风吹开，重重地发出闷响。

季霖秋没回答陈芷瑶的问题，而是看向门口，“你没关门？”

她站在原地讪笑，“忘了。”

“这里安保系统不好，虽然是山腰，但不代表完全安全。既然刚才是你忘记关的门，那现在就由你关上。”他微笑提醒，“芷瑶，我会检查的。”

从书架到大门的距离不算远，陈芷瑶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跟季霖秋的相处会令她格外不安。

他是知道自己已经看出来了吗？

他是在试探自己吗？

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还有今天出门前的保证，是真的吗，还是跟她一样逢场作戏？

几步路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大门，陈芷瑶稍稍侧头，便与季霖秋的目光对上，橘黄的灯下，他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穿着高昂的服装，透着一股典雅且不可侵犯的气质。

可童话故事里，不止有王子，还有蓝胡子，没变身前的野兽，冷漠的国王前身也是王子。

季霖秋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吗？

手指抚在门框外，陈芷瑶绝望地看向外面，预估自己逃跑的可能，车钥匙还在季霖秋的身上，而且这里是一整座山，她贸然跑出去连方向都把握不准，说不定更是危险。

反正季霖秋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先装傻稳住他再说。

挨过今晚，明天再想办法。

思量至此，陈芷瑶也下好决心，她果断地将门关上，可季霖秋还不满意，在她转身走过来的时候，忽然抬眼问：“你刚才怎么站在门口那么久?”

“外面的风景不错。”

陈芷瑶被他拉进怀里，两人一块对着落地窗的方向，路灯暗淡，只在夜里晕出一小片的光圈，季霖秋不解地问她，“芷瑶，外面那么黑，你都看见什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现在是陈芷瑶受不了了，“没必要那么敏感，只是外面的空气好点，所以多待了会儿。”

“哈哈。”季霖秋松开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说道：“我怎么了？没有啊，我只是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发觉所有事情——我都没有忘记，我都完全记得。”

他亲昵地抚摸陈芷瑶的头发，声调温柔，“芷瑶，我是阿瓜呀，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我吗？”

“啪——”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季霖秋的左脸登时浮现出一个巴掌印。

对上陈芷瑶愤怒的目光，他倒不恼，“挺好，明天我就有理由不去公司，跟你在家里四目相对了。”

“我真恶心你！”陈芷瑶咬牙切齿，对于他是否失忆这件事情，她一直都不敢确定，哪怕季霖秋再反常，在他没开口之前，她也没有直接咬定。

因为她无法接受来自阿瓜的算计。

所以她宁可相信季霖秋的谎言，那段属于阿瓜的日子被他彻底忘记。

至少还有点念想是陈芷瑶自己的。

可没想到，如今这点念想也是被季霖秋算计的一部分。

当她因为阿瓜而黯然伤神的时候，他在一旁又想着什么？

是觉得自己做作，还是暗暗地嘲笑。

陈芷瑶不要再跟他继续呆在同个房间里，她气到脑子空白，一切的行为只从本能出发，越过季霖秋朝门口走去，她必须得现在离开他。

然而才几步路就被季霖秋一把拦下，他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固定在沙发的角落。

“你恶心我？那只能说我们彼此彼此。”

“陈芷瑶，你以为我不恨你吗？你跟季逸和狼狈为奸，他害我你利用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病，你是不是打算把我藏在沿水镇里面，做一辈子的白痴。你有没有愧疚过我的一生很有可能被你们两个毁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就没有做过恶梦吗？”

“我为什么要做恶梦，如果不是我，你会被季逸和杀死的，是我的求情，让他好歹肯留你一命。所以我用你向他换来点好处又有什么问题，说起来你也该感谢我呢。”陈芷瑶半分不让。

季霖秋被她嘴硬的样子气笑，“你们两个做事风格一样，不够绝，总是留有余地，今天我能站在这里是我的本事，跟你们的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心软无关。”

想到刚才说陈芷瑶跟季逸和的做事风格一致，季霖秋更气了，他狠狠砸了两下枕头，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发觉我撒谎。”

陈芷瑶迎着他的目光回答：“因为你之前说季逸和透露害你的人里面，有一个女性。这个谎言太蠢了，季逸和根本不会说出跟我有关的一点信息，哪怕只是性别。”

“你怎么知道？”季霖秋冷笑，“你们的感情很可靠吗？”

“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我和他——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