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因为男友的一句话而浮现出一个画面——

三十年后，头发花白的她和连走路都打颤的男朋友，二人坐在书房的椅子前面，手指抖动得登录官网，查看考试的成绩单，最终在看到过线的那一刹那，彼此目光相视，双手紧握，苍老的眼睛里面滚落混浊的泪水。

啊——真是可怕！

但瑾在恐惧中拨通老同学的电话号码。

*

季霖秋问陈芷瑶跟但瑾的联系情况。

她拍了拍脑袋，“最近事情多，一忙就忘记告诉你了，跟但瑾的见面得推迟，她最近在忙着给季逸和做事。”

“在他那儿上班吗？”

“嗯，准确讲是做助理，最近给季逸和组织同学会，忙得焦头烂额的。”

“你也要去。”

“当然，我们是同学。”她的语气理所当然。

季霖秋听了很不舒服。

但他没有发作，季逸和是过去的人了，如果他们两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现在也轮不到他。

没必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置气，消磨他们之间的和气。

季霖秋在心里劝解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陈芷瑶的旁边，对方正跟顾客解释指甲掉漆的问题，约定什么时候给她填补。

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有没有吃醋。

她就对自己那么放心？

季霖秋注视着她，一开始没什么动作，后来整个人环抱在她的身后，陈芷瑶耸了一下肩膀，嗔怪道：“别闹，我还忙。”

看来真没注意到。

气得他一口咬在陈芷瑶的耳垂上。

滚烫的呼吸像片羽毛不停挠着陈芷瑶的痒，她放下手机，推开牛皮糖一样的季霖秋。

“我在忙，在工作好吗？”

“我也要预约，做你的顾客，给我做手部护理。”季霖秋哪肯乖乖离开，像耍无赖一样恨不得粘在陈芷瑶的身上。

“但男顾客要比女顾客多收五十哦，这是规定。”送上门来的钱，干嘛要拒绝。

季霖秋抱住陈芷瑶的腰，“就算被你讹，我也心甘情愿。”

“哪讹人五十块的？”她笑着挣扎，“你怎么忽然想做手部护理了？”

“因为你每次做手部护理都要一两个小时，这一两个小时里面，你就可以只看着我，不用看手机，不用看别人。”

明明是醋意满满的话，怎么经季霖秋的嘴巴说出来，还特别委屈上了。

这哪是男人啊，在她看来，现在的季霖秋可没比赵谢聪明到哪里去。

“要我看你，还采取付费模式啊？”

“嗯，被逼的。”

停！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陈芷瑶怕今晚得写一份检讨才能睡觉。

估计季霖秋都已经替她将主题想好——《关于冷落季霖秋的一千字反思》。

得赶紧刹车了。

好不容易将赖皮膏药哄下来，陈芷瑶总算能一身轻松地处理工作。

同时但瑾将同学聚会的时间和地址发送给她。

陈芷瑶再忙完所有和顾客的沟通内容后，再给但瑾回了句收到。

她放下手机，跟季霖秋说：“我们后天要开同学聚会，可能要到很晚回来，我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你，如果你要过来的话，也不怕被关在门外。”

“什么活动要那么晚回？”季霖秋皱紧眉头。

“吃吃喝喝后，应该会到KTV里消磨时间。”难得跟老同学见面，陈芷瑶倒不在意晚不晚。

高中的情谊纯粹，特别是分班之前，能愿意出来见面的同学，多半都是冲着情分来的，但瑾还拉了个群，群内气氛火热，大家都说没玩痛快就不准回家。

“看来季逸和最近的麻烦解决了。”季霖秋隔着一张桌子感叹。

这句话一下引起陈芷瑶的好奇心，“他遇到了什么麻烦？”

“季逸和没跟你说吗？”季霖秋表情讶异，“我还以为你们关系那么好，他会主动跟你讲。”

“他怎么了？”

季霖秋继续微笑：“之前我不是无故失踪，不知道为什么爸又找他麻烦，取消他家产的继承资格，又对他的公司进行打压。季逸和好像有点撑不住，最近回家竟然主动跟爸说，他查到了关于我失踪的一些内幕。”

“我很好奇，之前我的失踪，爸爸打压他的产业，这本来是两件不想干的事情，季逸和怎么忽然扯到我的身上，但他能透露的消息有限，只说害我失踪的团伙里面有女人。”

季霖秋盯紧陈芷瑶的眼睛，笑得愈发灿烂，“他让我回想一下，自己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什么女人。可没有啊，芷瑶——”

忽然从他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陈芷瑶浑身瑟缩，“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荒谬，我能得罪什么女人？”

屋内一时静得可怕，陈芷瑶和季霖秋中间只隔着一张书桌，她却忽然生出一种两人从没在一起的错觉，一股凉意缓慢地爬上她的后背，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花蛇。

陈芷瑶盯着季霖秋，但浑身却止不住地发抖，视线当中的他离开座位，朝她走来，接着把自己搂进他的怀里。

“你很冷吗？”

依偎在他的怀抱里面，陈芷瑶不但没感受到丝毫的温暖，反而更加寒冷。

也许深秋要来了吧。

蛰伏一整年的冬天，终于要奏响它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