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跟倪严恋爱的过往,现在都要成为陈芷瑶压箱底的案底。
想到两人之前相处的点滴,陈芷瑶都要小脸一红,那是丢脸的尴尬。
“你觉得我会忍你吗?”倪严站起来,眼底的愤怒如火焰燃烧,“陈芷瑶,我来找你不是受气来的!”
他忍妻子和丈人,是因为手心向上,不得已要生活;
但对于陈芷瑶,他完全没有忍让的必要。
来找她是因为还怀念往日的情分,但既然她把话说到这里,那自己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欺负她又怎样,毁了她又怎样,陈芷瑶没后台没靠山,掐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倪严一直做狗,不就是为了能在她的面前当人?
他抓起陈芷瑶美甲摊的小方桌,卯足力气要往前扔,陈芷瑶试图抢过,然而力气根本不敌对方,只能僵持着争夺。
桌上零碎的小东西已经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周围人来来往往,但没一个人愿意伸手帮她。
陈芷瑶咬紧嘴唇,恨道:“倪严,这些是我赖以为生的工具,你要砸了它们,我就跟你拼命!”
“你觉得我怕你吗?”说着,他丢下桌子,眨眼睛的功夫就捡起桌上小盏的照明灯,那照明灯个头不大,但底部却是实打实的重,如一大包的石头。
倪严握住灯罩,向桌子砸去,他吃定陈芷瑶会护住自己的工具,那这个台灯底部就能狠狠砸在她的身上。
砸出血!砸开花!
她陈芷瑶算什么东西,一整晚都在神气什么,现在还不是为了生存向他弯腰俯身!
别看她刚才是如何言之凿凿地要拼命,真砸碎桌子打伤了她,怕她只会跪下来低头向自己道歉。
既然做不了情人,那她就只能做一条向自己卑躬屈膝的狗了。
今晚总算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狠狠往下挥手,陈芷瑶见状,心口直跳,弯下腰便扑到美甲桌上,将日常工具护到自己的怀里。
她可以受伤,但吃饭的家伙不能有一丁点的损坏。
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陈芷瑶抬起头——
视线中闯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轻而易举地抓住倪严的胳膊,后者不甘心地用力挣扎,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不断弹跳但始终回不到水中的鱼。
月圆之夜,白色的灯光渗着银光,打在他的身上,模糊了具体的形象,只留下一个剪影。
陈芷瑶试图有所戒备,这不是真实的,她反复告诫自己。
然而巨大的冲击如洪水朝她袭来,她在晕眩中获得清晰的感受,她在恐惧中获取无名的心安。
可这种安定感并非她能掌握和拥有,这种安定反而将她再度击伤、摧毁她的意志,叫她透不过气。
他的出现,既无冷静也无克制,如一束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她摧毁,再无生还,她只能任自己浑身战栗,在脆弱袒露的柔软中,艰难地将自己拼接重塑。
“倪严,给我滚远点,不然你做了什么,我会转告给你的丈人。”
“你又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你过来找陈芷瑶就不怕被人知道吗?你也是有未婚妻的人,她跟你青梅竹马,怎么有了新人笑,就不怕旧人哭啊!”倪严即使被紧紧抓住不能动弹,也不忘破口大骂。
“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靠我的未婚妻过日子。”
话一出口,倪严就算再愤怒,也只能惺惺做罢,他被对方重重地扔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
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倪严揉着屁股仓惶爬起,可在离开之前,他还是不忘讽刺前任,“陈芷瑶,看不出来,你本事好大!”
周围人的目光聚集又散开,陈芷瑶捡起地上散落的瓶瓶罐罐,其中一瓶满是粉色亮片的指甲油被送到她的面前。
陈芷瑶望向那双柔软的手,她没有勇气抬头,不敢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狼狈。
“这瓶记得收起来。”他替她放回盒子里。
色号E065,晶光闪亮的碎粉色,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少女的月下祈祷。
“谢谢。”陈芷瑶将头埋得低低的。
接下来的事情跟他无关,他在也帮不了陈芷瑶什么忙,只能站在旁边,也不走,不知道在等什么。
两边摊贩跟陈芷瑶关系多少熟稔,见到来人,笑嘻嘻地打招呼:“阿瓜,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我……”季霖秋知道阿瓜是自己被陈芷瑶收养期间的绰号,但一时不知怎么回应。
“你别说,芷瑶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摆摊,没个男人帮忙守着,是不太好,有人砸场子好歹男人在能帮着点。”
“诶,现在人家回来了,说不定是要帮帮芷瑶,天天风吹日晒赚这么点钱有什么用?还不如跟着他去享福。”
“可他不是有——”
“张老板,李老板。”陈芷瑶收拾好东西后,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们的对话,“大家都是自己出来做生意,靠的也都是自己,没有男人也能活得很好。如果我摊子被砸了,那就明天再支起来做。要是一开始就怕困难,我也不会出门摆摊了。”
她背起工具箱,示意另一边的季霖秋,“季先生,今晚谢谢你了。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了。”
说罢,陈芷瑶也不看他,带好自己的东西大踏步地离开。
“陈小姐——”后面的人追上来,在人潮汹涌中一把叫住她,“我帮了你,难道你就只有一句谢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