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他的名字也是自己随便取的,季霖秋,寓意他出生的时候——一个下着小雨的秋天。
然而当季恕悯与季逸和团在一起打闹的时候,这个眼神像寒冰一样的孩子,总蛰伏于看不见的角落里,是一道甩不开的影子。
他那会儿也会冒出些不道德的念头,如果季霖秋跟他妈妈一样,也死于一场意外该多好。
还是孩子的爷爷从中牵桥搭线,在父子两人中间好话软话都快说尽了,再加上这些年的相处,商业场上季霖秋几乎是季恕悯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
父子两人相处到了后期,意义远超父子,他们是上下级,更是后背能安心交给对方的靠山。
说什么,季恕悯也不相信,他的儿子会这么死掉。
绝不可能!
正当他再次重头梳理事情经过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来人推开门,飘逸的黑衬衫从书房外面飞进来,一脸油脂粉相。
季恕悯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掷过去。
蓝色硬壳的文件夹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接着尖角一下砸到季逸和的额头,痛感像烟花一样到头顶绽放,罪魁祸首的文件夹硬壳“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周围散开雪片一样密密麻麻的纸张。
季逸和抬手摸额头,掌心一片粘腻的猩红,“爸。”
他低低唤道。
季恕悯冷笑:“你还舍得回来,真以为季家就剩你一个人了对吧?”
“我不敢。”他俯身,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张,按顺序整理放好,再统一交到季恕悯的桌前,“爸,我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就回来了。”
“你之前在干嘛?”
季逸和不答,周身溢出来的香水味揭晓他的来处。
“滚去把自己收拾好!”
“我先去看看妈。”
“她有什么好看的,死的又不是她的儿子。”
站在书房门槛前的脚顿住,季逸和攥紧拳头,额头大片的血迹让他看起来像地狱修罗,他将自己的声音沉下去,仿佛沉在一片没有氧气的水里,“我知道了,爸。”
*
“啪——”厨房里盘子落地。
陈芷瑶几乎是飞一般扔下遥控,冲进厨房,阿瓜站在一地碎片前,正与她大眼对小眼。
“阿瓜,你最近怎么了?”她碰了碰阿瓜的脑袋,也不烫啊。
最近阿瓜有些神思不定,做事也精神飘忽,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只是人不爱动,但现在蔫蔫的,像株没照到阳光的植物。
“没事,就有一点头晕。”他没精打采。
陈芷瑶催促他赶快去沙发休息,“你要最近身体不舒服,家务活不需要做那么多。就我们两个人在家里,随便一点也没关系。”
但阿瓜不愿意,抱着靠枕半躺在沙发上,但还是很妥帖地给陈芷瑶留下块地方,“太脏了,不喜欢。”
“你这人——”陈芷瑶暗笑,但目光一触及阿瓜疲惫的神色,她又忍不住重新担心起来。
阿瓜刚才说头晕,难不成是低血压,这个问题可大可小,他一日三餐不规律,自己在家就跟着自己吃,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阿瓜饿了就撕一包薯片,连份正经饭菜都不愿意做。
之前养起来的一点重量,现在又重新全部瘦回去了。
陈芷瑶下定决心,有空还是得给阿瓜煲汤喝,从瘦肉汤开始做起,晚饭备一份,更得叮嘱阿瓜好好吃饭,这饮食不规律的习惯到底怎么养成的。
手机叮咚两声响,有新来电,屏幕显示出一个不怎么联系的名字,陈芷瑶眉毛扬了扬,不知道对方干嘛突然找上自己。
阿瓜似有所感看过来,好奇她没立刻接起的原因。
陈芷瑶因为他的反应而感到无奈,明明人已经很不舒服了,竟然还有八卦的心思,手指按下接听符号,陈芷瑶开门见山,“那么晚找我,怎么了?”
“你在家吗?”季逸和的声音掺着风声一起涌进她的耳朵里,“在家就现在下来一趟。”
“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你。”
陈芷瑶皱起眉头,“有什么事可以微信联系,我们没什么名义好见面的。”
“以高中同学的名义呢?”他的音量徒然低下,像靠在耳边絮语,“陈芷瑶同学,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