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邑澜拱抱住这个此刻多情柔软的青年,睁开了泪眼婆娑却又清朗的双目,“季岐策,我不要安慰,我只要你信我。”
季岐策更加用力地搂住怀里的人,听到她的话,内心挣扎了片刻,抬头望向黑夜中的飘雪,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五虎卫在厅堂候了不知多久,直到单五猛得站起来,“我等不下去了,我要去找二爷!”
“急什么,这不是回来了吗。”小六恰到好处地推门而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小六身后不正是盼了一晚上的二爷吗,可再仔细一看,二爷怀中竟然抱着位沉睡的女子!
单三最耐不住好奇,刚想开口却被大哥按住肩膀,肩头满是雪花的二爷抱着风邑澜朝寝卧走去,身上的寒意掠过每个人,小六将寝卧的门关好,下一秒四个人便团团围上来,另一个负责开门,随后将他整个人架走。
季岐策将风邑澜轻轻放在榻上,许是这段时日她奔波各处加上今晚情绪一通发泄太累了,睡得比往日要沉很多,一通摆弄下来愣是没有醒的意思,连备好的御寒姜汤也没法喂下去。
屋内的炭火很足,一冷一热让风邑澜的脸庞红扑扑地,季岐策坐在塌旁看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脱下沾雪水的外袍,刚想放到炭盆旁烘烤便听到床榻上传来的梦呓。
“怎么了怎么了?”季岐策几乎是以战场上的反应速度回到她身旁,俯身仔细探听只分辨出‘去死’两字,见她依旧闭着双眼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这么想着勾唇轻笑出来,可是很快,他似乎想到什么又笑不出来了,目光复杂地看着睡梦中还在愤恨呐喊的风邑澜。
“公子,汤婆子。”外面有人轻声喊了句,季岐策起身开门,见来人不是小六而是单五接过东西随口问了句,“怎么不是小六来送。”
“小六啊,他,他有点事,让我帮他来送。”单五挠头一边说着一边不老实地往屋内瞅着,季岐策一眼就看穿了前因后果,打断了单五想打探消息的苗头并叮嘱道,“逗小六别太过火,还有盯着他把姜汤喝完,让三儿去书房等我。”
“得令!”单五笑嘻嘻地应着就跑远了,季岐策返回榻尾掀开被子一角将汤婆子放在风邑澜的脚边,将被子掖好后又将羊绒毯盖在被上才吹灭蜡烛。
书房就在寝卧外,单三早已候着了,季岐策接过他手中密封完整的信封利落撕开,仔细读了一遍放进了炭炉里化为灰烬,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单三立刻明白北边暂时是定了。
“公子,陛下封您折冲府都尉究竟有何深意。”单三是五虎卫中武功天赋最高的,可性情过于单纯,最是不懂权术,季岐策也不强求他样样精通,只是轻笑,“不管什么深意,咱就安神赋闲地好。”
“也是,公子借这段日子好好养旧伤。”单三想得简单,季岐策说什么便是什么,从不去深想细究,也不乏是命好。
季岐策垂头,将手放在碳炉上烤着,突然道,“三儿,你回云沧可好?”
“回云沧?就我一个吗?”单三转着无辜的眼睛问道,得倒二爷肯定的回答后瘪着嘴想了一会摇头,“王爷交待了,我要保护二公子。”
季岐策目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叹气随后将窗户支起来,外面依旧大雪纷飞没有丝毫停的意思,单三见状道,“今年好像出奇的冷,京都都如此大雪,云沧估计可以没过膝了。”
闻言,季岐策垂眸,将一切情绪敛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又回头看了眼单三蹙眉,“怎么穿这么单薄,府中管事究竟在做什么。”
“公子别气,我火气旺,旁人不知公子得知啊。”单三此话说得倒也不错,许是天生练家子的体格,与季岐策一起长大的小孩中就数他与单三最为健壮,冬日里也可身着单衣且发汗,就因为此事季母没少三天两头请医师察看他是不是心火虚旺。
“咱们初到京都,还是小心点为好,多穿点总不会错,去吧。”单三走后,季岐策这次忧心忡忡地坐在脚垫上望着摇曳的炭火,回想大哥信中所道。
经过父亲与大哥办月苦心鏖战,战事才趋于平稳,大哥心中报喜不报忧,根据只言片语季岐策便可分析出大哥隐匿的信息。他在看完后就在思考,近在眼前的忧患不得不考虑,二十年难遇的极寒恶劣天气让粮草辎重运输困难重重,将士们过冬衣物也需加码,内忧外患之下父帅的压力一定如山般重,可自己却被困在京都,什么都做不了,愤恨无奈种种情绪纠缠折磨着他,在此刻深夜尤为更甚。
沉浸在自责忧虑情绪中的季岐策放松的警惕,没有意识到身后那人的靠近,直到肩头披上了羊毛绒毯才惊觉自己竟坐到了后半夜,他侧头看到了风邑澜乌黑的发丝,与自己并肩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