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昔闻离去后,元珩只听到温不弃沉沉叹气。
“我知道,但我也没办法了。姐姐始终对我愧疚,但我也只想让她能够好好的。至少……她能与心上人在一起。但我活不过今冬,不弃,这个人情,你替我还吧?”
“哼。”温不弃轻哼一声,虽然虚弱,但元珩也听得清楚。
“下辈子再还你。”
*
元珩的药可能下得有些多了,徐乐容这一觉,从未时一直睡到酉时三刻才醒。
睡得太久,这脑袋也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居然看到一身红衣的微生韶坐在床边。
她眼底爬上一丝诧异,刚一坐起身,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微生韶给压了回去。
她轻轻吻着徐乐容,极尽缠绵,呼吸交缠着,并不愿与她分开。
“阿韶?”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徐乐容抵着她的肩,将人推开。
微生韶的神色黯然,一滴热泪落在徐乐容脸上。她哑声道:“容儿……你,你能亲亲我吗?”
徐乐容抿着唇,视线只放在了她额上的那朵血色莲花上,没有说话。
当年本想用那银簪自尽,二人争夺之下,伤到了她的脸。
那时,鲜血淋漓,甚至滴到了她的脸上。微生韶却只说,不用怕,她没事。
微生韶的情,她心知肚明。但自己……却是无法如从前那般……喜欢她。
*
立春之后,天气已开始回暖。今日是雨水,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湿气,乍暖还寒。
微生韶调查了地字旗,暂未发现有人与魏凌决串通。而楼中也尚未有魏凌决的踪迹。
这人一日找不到,元珩便一日不安。不解他到底有何通天本领,这么久了,竟是寻不到半分痕迹!
凉风习习,天边稍稍暗了下来。
一场暴雨忽然而至!少年紧握着手中的黑金短剑,雨水冲刷,洗去了短剑上的血迹。
只见他的身上有数道剑痕,鲜血浸入衣裳,本明亮的颜色染上了黑红。而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身着深青色道袍,手持长剑之人!
少年目光如炬,举起那手中短剑朝那男人冲了过去!
男人挥剑斩出,一道剑气伴随着诸多飞虫朝着少年涌去。少年紧咬着牙,也是迎着飞虫冲上,短剑逼到了那男人的胸前,然后停下了。
“何必呢,只是为了那么一个人。她那是利用你呢,你不跟着她,还能活命。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男人沙哑且难听的声音低低响起。
少年沾了血的眸子缓缓转动,透过眼前的男人,望向他的身后。
他的视线停在了那雕有龙凤的大楼上,身子一软,咚地一声倒了下去。
男人俯下身子,从他手中拿过了那柄短剑,转身离去。
此时,少年的脸随着那些飞虫而开始溃烂。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捡地上的青梅蜜饯。手掌被飞虫覆盖,很快被啃咬的血肉模糊。
他呆望着,左眼上也逐渐爬出一只黑色飞虫,然后一口,咬了那半边眼睛。
“林……林……”少年最后只留下这么一个字,眼露不甘。
最后从嘴中也爬出来好几只黑色飞虫。就那样死去了。
*
半夜,元珩身上的蛊再一次发作,本就冷白的皮肤更加惨白,就像是黄泉中来的阴间使者。
身体也是被寒气围绕,抖得厉害。她紧闭着双眼,嘴里呢喃着林卿的名字。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白日。此次毒发,好像被剥了层皮似的,四肢酥软。脑子也还有些不太清醒。
她缓缓打开门走了出去。这凉风一吹,好像也清醒了不少。
“姐姐?你醒了。”正遇到走过来的江元,元珩捂着头,缓步向前。
她下意识抬手要去拿他手里的东西,却发现今日的江元与往常不太一样。
“姐姐,怎么了?”江元疑惑道。
“你没有买蜜饯吗?”
“蜜饯?”江元突然有些心虚,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近日来光顾着练武,忘……忘了。我……我这就去买!”说完,他转身就走。
元珩虽有疑惑,但身子的虚弱让她没办法细想下去。
自那一夜之后,姐姐与微生韶的关系好了许多。但她依旧强硬,给姐姐研墨的工作被她抢走。于是元珩只能百无聊赖的在衍心楼各处闲逛。
江元近日也有些奇怪,总是见不到人。见到了,他也支支吾吾的,不知在做什么。
“诶,听说了吗?据说老楼主是楼主所杀呢!”
“啊?不会吧?楼主不是老楼主养大的吗?”
“啧,那说不定养了个白眼狼呢?老楼主当时虽然重病,但玄黎大人都说了,其实还能多活个一年半载。结果楼主当夜一去人就死了呢!”
“老楼主两位弟子,一位是楼主,一位便是夏大人。我倒是听说,老楼主本属意夏大人的。结果没想到老楼主一死,新任楼主却不是他。”
听到有几个人在议论微生韶,元珩便听了一耳朵。
此事她听徐乐容提起过,微生韶的确因为楼主之位去找过老楼主。不过她走的时候老楼主还活着,不料第二日便死了。
微生韶说不是她所为,姐姐也信任。元珩也就只当听个故事。都过去十多年了,怎么还旧事重提呢?
她正想着,突然一道黑影从头顶飞速掠过。
“那……那是夏大人吗?”听到人说是夏孤临,元珩心中一慌,立即追了上去。
而这二人离去后,这几人也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