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为天下安定而战。
沈怀毓倏然抬眼,目光如锋,望向周国朝臣,声音坚定:“此去平乱,臣与众将士定不负太后及陛下所托,誓护东南百姓周全!”
全军将士齐声宣言:“誓护东南百姓周全!”
圣旨既下,大军开拔。
一万将士越过保定、河间,追上先行的粮草辎重。
正牌监军裴家大郎倒没使什么幺蛾子,可惜他腿折未愈已是最大的拖累,行军稍快些许,裴家大郎便要在马车里喊颠叫疼。
大军本该一同往豫鲁都司,耐不住裴家大郎拖慢脚程,沈怀毓只得与贺关清带了支小队先行一步,往济南卫都司借兵。
至于挂牌监军——
行军途中条件艰苦,周兰羽总也睡不好。
偶有一日失眠至清晨,他饥肠辘辘,欲去寻伙头兵要些吃食,却瞧见顾言随沈怀毓一道练武。
王爷顿时不饿了。
他也要练。
可惜周兰羽儿时体弱,疏于武艺骑射,此时从基本功练起已然来不及,沈怀毓只好走捷径地教他骑马。
甭管能不能打,到了战场上得能逃命。
一连骑过数日,矫生惯养的周兰羽,竟未似裴家大郎般成为累赘,反而忍着腿间刺痛,与孙军医与三宝公公一道,屁颠屁颠地跟上了沈怀毓。
“他真不是体弱又短命?”贺关清瞥了身后那貌美王爷一眼,满脸不敢置信。
沈怀毓亦回过头,猛地一敲飞燕,与众人拉开距离才道:“演的。”
贺关清打马跟上,又长叹一声,“可惜了。”
“你倒与旁人不同,”沈怀毓笑笑,忽然忆起二人渊源,“我还没问过,你之前真去昭王府求娶了?”
“昭王除冬日全在封地,府里平日无人,我去那求鬼吗?”贺关清直言道,“主要是贺老头不知如何寻到我住处来,整日不是劝我回府便是来说媒,我便说非昭王不娶,问什么都说非昭王不娶。”
“贺国公又不敢真应了你,”沈怀毓与她一对视,便明了了,“聪明。”
“自然,之后他便日日发愁,还寻了好些神医半仙问如何续命,”贺关清又皱皱眉,“等等,这裴家大郎别是他塞来的。”
贺国公与裴次辅,的确有些不为人知的私交。
“来撮合你二人?”沈怀毓嘴角露出几分调笑,却又转瞬摇摇头,“便算是贺国公的主意,裴次辅或许也是顺水推舟。这裴家大郎不像善茬,却始终按兵不动,恐怕挖着大坑等咱们跳呢。”
“那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贺关清眉头紧锁。
“无妨,我已派人盯着他,若有异动,咱们立时便可防备。”沈怀毓道。
她派的是贺行之。
但贺关清是否知晓此人存在,沈怀毓仍不确定,便也未再多言。
此处已近济南卫,沈怀毓对照舆图估计了一番,再走一个时辰便可入城。
连日奔波,众人已然劳累,沈怀毓抬头看了眼天色,日头高照,方才正午,便与众人寻了处河边歇脚。
孙军医与三宝公公两人合力掺着周兰羽,一瘸一拐地找了处粗壮树干遮蔽,看架势,应是去涂药。
几人本欲煮水吃干粮,却见这河里鱼虾众多,沈怀毓来了兴致,便要与贺关清比试一番。
“此处十五人,咱们比谁先捉得第八条?”沈怀毓撸起袖子。
“好!”贺关清亦跃跃欲试,“但不可逮那等小鱼,得叫大家都吃好!”
“放心!”沈怀毓朝众人一抬头,眼中尽是势在必得。
两人悄然迈步,呼吸亦跟着放缓,生怕扰动河中猎物。
贺关清弯弓搭箭,沈怀毓则瞄准一条又大又肥的鱼,握紧长戟中段,待那鱼悠悠然游至眼前,她立时执戟刺入——
“啊!”耳边忽地传来一声惊呼。
沈怀毓亦是一惊,鱼还会叫唤了?
不知是被这痛呼惊扰,还是被同类一刀毙命的惨状惊吓,河中游鱼顿时甩尾狂跳,四下逃窜。
河面波纹紊乱,水滴飞溅,沈怀毓顾不得许多,眼疾手快又叉了几条鱼。
她叉一回,身后便响起一声“啊!”。
如是六七声过去,沈怀毓烦得都没瞧贺关清战况,怒气冲冲,径直朝周兰羽藏身的那处巨树走去。
“你干什么呢?”沈怀毓猛踹树一脚。
“啊——!!!”
呦,树都会叫唤了。
三宝公公连忙钻出来,那表情却似寻得救兵,“皇后娘娘快救救王爷吧!王爷与孙太医不慎踩了猎人陷阱,老奴急得头发都冒火了,怎么都救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