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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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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高烧,周兰羽此刻只着一层薄薄寝衣,几乎全身都藏在靛蓝绸被下。

日光透过窗棂,打在他手臂上,隐约可瞧见数道狰狞伤疤。他肌肤如雪,便衬得疤痕尤为明显,像连绵山脉隆起,与靛蓝汪洋接邻。

可这山峦并不安分,追着海浪找拍。

周兰羽将被子不停掀开又合起,抬眼问沈怀毓:“真的要脱吗?”

沈怀毓扶额叹气,她就随口一说,这人怎么还真纠结上脱不脱了?

若是敌方将领如他这般,沈怀毓得吹着唢呐打着灯笼放着鞭炮去送礼。就算直接把军营给炸了,他都以为是不小心,说不准还觉得是自己待客不周,得反过来给沈怀毓赔罪。

这么没防备心,怪不得整日被傻子皇帝追着杀,杀到现在竟还没死,真不知该夸他顽强还是好运。

但不知怎地,沈怀毓下意识纵容:“你就不问问为什么?”

周兰羽紧皱的眉头突然上挑,有问必问:“为什么?”

“让你脱你便脱,让你问你便问,你这脑子,是烧得只剩一根筋了吗?”沈怀毓敲敲他额头,顾及他病刚好没使劲,却仍旧留下一圈红印。

“我不傻,”周兰羽反应过来自己在做甚么,揪着盘扣的指尖微微发烫,“至少比皇兄聪明,他去年爬树还被马蜂蛰了呢!”

这事沈怀毓听说过。

当时的兵部侍郎伴驾左右,见皇帝爬树掏鸟窝,非但不劝阻,还阿谀奉承地叫皇帝再爬高些——可惜高处并非鸟巢,实乃蜂窝,蛰得皇帝肿如猪头,十日方消。

太后为此大发雷霆,将这兵部侍郎贬谪岭南。自本朝始,岭南虽不再是烟瘴之地,在朝臣心中仍是同流放无异,再无起复可能。

不过,昭王此时将话头扭转至此……

初见昭王时,他还是个絮絮叨叨爱编故事的碎嘴,怎么大病一场,连胡说八道的功底都烧干,只剩这落井下石一招。

百步笑五十步,周轩景好歹是装傻,这位是真傻。

沈怀毓有些无言,只想绕过这个话题,“我问你,你身上可有胎记、文身一类的?”

周兰羽这才转过来弯,“嫂嫂要我脱衣服,是为此事?”

“嗯,”沈怀毓又给试题补充些信息,“伤疤也算,有没有能看出形状的?”

“母妃说我生下来时白白净净的,除了眉下红痣再无其他。倒是伤……”周兰羽双眼一亮,迫不及待掀开寝衣。

阳光直射在他肩颈上,掩在衣料下的皮肤比想象中更白皙,却不是久病之人的羸弱,手臂线条微微隆起,显然并不疏于锻炼。

沈怀毓按下惊讶,指向那道夺人眼球的长疤,却只看得出乱七八糟虬结交缠,“这算什么形状?”

“现在瞧着不明显,但三宝伴伴给我上药的时候,曾说它像只鸟呢!”

周兰羽自锁骨发挥起想象力:“锁骨上的可看作鸟喙,最宽这处是鸟身,这几刀分岔是鸟爪,胳膊上还有好些细长刮伤叠在一起,沁出血时就如鸟羽一般。哦,这得夹着胳膊才能看出来。”

他手臂紧贴胸脯,像只雄赳赳的公鸡,给沈怀毓展示疤痕。

虽仍有些牵强,但沈怀毓逼着自己按鸟状联想,竟渐渐真瞧出来了,小王爷微微摆臂,那鸟也扇扇翅膀。

……但她并不是很想与周兰羽心有灵犀。

沈怀毓当初替他包扎时,只匆忙瞧见一片血肉模糊,还以为是长刀砍伤。如今看来,这伤口确实蹊跷。

愈合过程犹有变数,可造出这伤口之人,的确是往金乌的模样造的。

周兰羽仍挺着“鸟疤”,期待评价,沈怀毓便道:“这不像刀砍的。”

“不只是刀!”周兰羽谈到此处便激动,“皇嫂有所不知,我当时正在马车上看话本,却忽然被一记飞镖打中右肩,还没来得及喊人护驾,整个马车就被掀翻了!那些人把我从马车里拽走,虽然蒙着面,但我闻见一股梅香,就知是玄幽司。”

湿漉漉的眼睛闪着光,像是在说,快问我!快问我为什么!

好在小王爷重拾说书技艺,沈怀毓十分欣慰,便顺着他问:“为何有梅香就是玄幽司影卫?”

周兰羽立刻接上:“那是皇兄才点的香!和寻常梅花香气有所不同,这香似乎掺了些药材,还泛着苦。”

沈怀毓细细回忆周轩景身上的梅香,却搜刮不出他说的苦味。

狗鼻子挺灵。

沈怀毓把话本剧情拐回正轨:“那些影卫如何伤你的?”

“那十几人掳着我往林子里跑,侍卫追上时,他们手臂卸力几分,我便立刻趁机逃跑!”说到此处,周兰羽还有些骄傲,“他们用箭用刀用弩用锤用匕首的什么都有,知道我右臂受伤,便专往伤处打!”

沈怀毓想象了下那场面,若小王爷所言并非夸大,废物死士追在他身后,伤处却尽在他前胸,只能是刻意为之。

她说小王爷怎么能从死士手里逃掉呢,合着周轩景一开始就没想直接杀他。

傻子皇帝好算计,不想担上兄弟相残之名,非要把人逼着造反,再名正言顺地杀掉。

傻是装傻,疯是真疯。

“当时我真觉得自己要死了,但天无绝人之路,我竟被皇嫂救下……”周兰羽忽然忸怩起来,“皇嫂一人可敌数十人,实在厉害!”

事已明朗,沈怀毓平静接受这道夸赞。

周兰羽一连昏睡七天,对府外变故一无所知,沈怀毓便将“路引”一案之因果利弊说与他听,并细细讲过有关“金乌”的两道传言。

周兰羽人在府中躺,罪从天上落,气得眉毛发抖。

“无稽之谈!”

“我知此事与你无关,”沈怀毓安抚过他,又添几句叮嘱,“你近日好好在府中养伤,莫要出门。”

“兴许会有人拿你这道状似‘金乌’的疤做文章。”

“那是……要把形状破坏掉?”周兰羽罕见地聪明一回。

他主动提及,倒省了沈怀毓哄骗的功夫,“嗯,得再划几刀。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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