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视线接触到的一瞬间，字化为金光在伊尔丝的面前展开。

「魔兽·溯洄之雾：半神之阶。

生者的思想是回忆禁锢在头颅中的回音，亡者的思想从回音之中诞生，永恒的成为过去的困兽。

叙述之中诞生的梦。我见过去之景，我见人之所思，名叙述却无声，名梦永远不见现实，是人沉溺于过去，是人想要永远沉眠。」

完整的句子出现在了伊尔丝眼前，这已经足够清楚，溯洄之雾诞生于两件藏品的执念，来源于经手这两件藏品的许多许多人沉溺于过去的感情，它藏进了太多太多过去与梦，包括桃乐丝的梦。所以它才会如此模糊。

与此同时，映入眼帘的是在雾中闪烁着的星河。

深蓝色的羽毛闪烁着碎光缓慢落下，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炸出一个小小的幻影——那是一个沙堡，不知是属于谁的回忆。

茧一点一点被撕开，魔兽完全暴露了出来，它扑闪着展开两侧的翅膀，皱巴巴的翅膀抖动几下，落下一片银辉，如水又如雾，在空中晕开一片光影，灿烂无比，它逐渐展开成翅。

这竟然是一只蝴蝶，与叙述分身的那只蓝色蝴蝶竟有些许相似，两条交织在一起的丝带缠绕成了它的躯干，弱弱地往外释放着雾气，绚烂的翅面上布满层层叠叠的羽毛，羽翅闪烁着星辰的光，映照在周围的白雾之上，几乎要织出一片雾中的夜空来。

深蓝色光夹杂着星辉的颜色，铺满了周围所有的雾气，先前勉强成型的景象再一次于这虚假的星空之中展开。

这时，伊尔丝才看清了先前模糊的小镇。

那根本不是曾经的荒山，而是成百上千不同时期不同地区不同人的家，它们聚集在一起，以荒山的框架排列成了一个虚假的小镇。

为御寒而封闭的屋子边摆上通风的矮楼，砖瓦屋顶边的茅草屋，它们带着浓浓的违和感挤在一起，挤出了一条条街，小城中间那条银色的河远处竟然是一条瀑布，瀑布底下接着一个不大的池塘......

所有人的脸都清晰起来了，他们穿着不一样的衣服，做着牛头不对马嘴的事，和这些奇怪的屋子一样被住在一起。

只是所有人都在笑着，这里没有悲伤，只有活着的人回忆中最幸福的记忆，最想回到的过去，最想看见的梦。

伊尔丝重新抬头看向溯洄之雾。

它缓慢地扇动着翅膀，羽翼柔软，携带着最最绚丽的夜空，宛如一道飞行的银河，震颤着撒下一片一片的星河。星光落在地上，变成一栋房子、一个人或是任何东西，逐渐补全这个梦构成的幻境。

它美得让人心颤，也丝毫没有给她任何压迫感。

移开视线，身边的卡洛希竟然呆在了原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毫无察觉——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拖入梦中了。

她们之间的连接依旧在，卡洛希此刻的心境平和，完全不同于刚才的悲伤，想必他看见的是一个美梦吧。

只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打断了伊尔丝的思虑，或许是因为她没有过去，所以并没有被拖入梦中，但说不定也受到了影响，因为她不忍心让卡洛希回到现实中来。

卡洛希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它可以让所有人幸福。”

伊尔丝诧异看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嗯。”他点点头，“但有什么不好？”

“我不知道。”伊尔丝摇头，“但我不想活在梦中，永远见不到真实的你。那样我不会幸福。凯恩斯还等着回到皇城，伊文也有事要做，过去不值一提。”

“硬要说它能让我开心的地方，大概是它真的很漂亮吧。”说着，她抬头看着那只巨大的蝴蝶。

卡洛希沉默良久，久到溯洄之雾已经扇着翅膀飞到他们的头顶，星光点点的羽毛已经落到她们的头顶，才点了点头。

“我想我也是。”他说，看着伊尔丝的眼睛，牵起一个笑。

“我想你永远被人真正的爱着，得到所有你想得到的，伊尔丝。”

他慢慢说着，神力重新聚集起来，银色的光瞬间覆盖掉了那些落下的羽毛，他们周围的幻境顿时消散，出现一个空洞。

察觉到卡洛希的反抗，周围的幻境开始震颤起来，似乎想要同先前一样扭曲成色块攻击她们。

那样的攻击她都能应对，对卡洛希更是毫无威胁，伊尔丝轻轻呼出一口气，却发现幻境的一砖一瓦都毫无变化。

不详的预感瞬间漫上心头——她猛地抬起头，周围的空洞瞬间填上了色，卡洛希不知什么时候在震颤中离开了她的身边。

“卡洛希——！！”

她冲过去，却已经来不及了，消失的场景再一次出现。

桃乐丝紧紧握着那把粗制滥造的匕首，狠狠地捅进了卡洛希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