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要怎么能装作不知道呢?怎么能不去想这件事呢?这样一位美貌少女,你有一次尝试夸她,除了美丽,你难以想出第二个词,好一会之后你想到了“开朗”——你自己的反义词,她身上多的是你的反义词,所有人甚至幽灵小精灵小动物都爱她,她的美那样惊世骇俗,绝无仅有,无比耀眼无比张扬,任何时候都无法忽视。然后,现在你要面对的是这样一位少女对你有性幻想这样一个事实,你怎么能不去想她?你怎么能不想骂她,骂她扰乱你的心绪?死丫头,臭小鬼!这些话你骂了她五年。你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这又让你怎么接受那些画面?没有“那些”,只是那一幅画,那一张画。然而这是魔法世界,你是巫师,你们的画会动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在你的脑海里,那画面变得生动。让你更忍不住要骂她,甚至破口大骂,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该死的,无耻下流的死丫头!你早该知道,早该知道她是这样的,从她用捏着领口的动作调戏你的时候,从她贴着你睁着无辜大眼睛摇晃你的手臂和你撒娇用美人计达成她的目的的时候,你早该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该死的,无耻下流的死丫头!
你多么后悔翻开那本笔记,多么后悔看到那样一幅画啊。它使你不能平静。你要怎么面对科丽安·海郡……不,不,不,没什么,小事一桩,你劝导自己,那只是一个孩子的不成熟的青春期幻想而已。只是一幅画,可能只为好玩。你可以慌张一小会,一个晚上都有点长了,但你允许自己用一整个晚上想这件事,只有这个晚上。在这之后就让它过去吧,哪怕你偶尔想起,也说明不了什么。你从没有真实体验,会对这类画面有一些心惊是正常的。
啊,想点别的事吧,那件礼物,处理药材的机器,她说它有某种净化功能,具有黑暗属性的药材不能用。想必这是雷古勒斯·布莱克和他的妻子在研究如何处理魂器时剩下的。雷古勒斯的存在是一个奇迹。据他自己所说,他本该死在得到一件魂器的那一天,他被阴尸拖入湖底,然后看见湖面上出现了一艘小木船,他触碰到船,到了一片世外桃源,他失忆了一阵,等他想起来,他又回到那个不能说名字的人身边,同时开始秘密计划着怎样找到其他魂器,以永远打败那个人。然而,有一天,那个人自己突然就被打败了,被一个孩子,黑魔王消失了,名叫哈利·波特的小男孩大难不死,父母双亡。父母双亡。然后雷古勒斯·布莱克邀请邓布利多参与他自己的计划,不久前你也参与了其中。八月末他们似乎已经拿到了又一件——冈特的戒指。其实他们已经知晓如何损毁魂器,至于雷古勒斯和他妻子进行研究是因为他们的朋友玛利亚与一条蛇——事实上是魂器的一件活物——有一些亲密连接,魂器必须要损毁,但她不愿看到蛇本身被残杀,所以她希望研究出只毁灭灵魂碎片而保留器物的方法。他们开始在拉文克劳的冠冕上尝试,然后用到蛇的身上。他们似乎已经在死物上取得了一些成效,不过还没有在活物上尝试。据说现在所有已经找到的魂器或曾经是魂器的物品都放在玛利亚·海郡的炼金实验室,那是该是个怎样邪恶而有趣的地方。
还有另一件此时你还没有什么头绪的事,关于霍格沃茨的诅咒宝库与诅咒,也无所谓,你难道要期盼着诅咒的发生,以为你的无聊人生提供消遣吗?不,你不期盼,但你总不能去想那幅画,所以你可以想想这件事。帕特里夏·瑞克匹克叛逃了,就是这样,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是一个危险的职业,你不知道你会碰到这个职位上的什么妖魔鬼怪。这可能是新一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原因——这样似乎安全一些,年近半百的德裔教授沃弗埃瑟·希利恩阿根·普兰克顿的本事一点也配不上她值得敬重的年纪——有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邓布利多就谢天谢地了——即使这样他也不让你拥有这个职位。至少普兰克顿还算亲和,这就使她比你招人喜欢。她还不至于和你比招不招人喜欢。她本来是远比不上她的前任的,不过瑞克匹克在教学上的成就完全不重要了,没有人会说她曾经教得多好,所有人骂她,害怕她,准确的说,是她制造的恐慌,在一所教育机构中,老师有可能是会残害孩子的恐怖分子,你也理解这种恐慌。除了科丽安·海郡没有谁相信她,啊,又是科丽安·海郡,你不想那幅画,想一些其他的事。其他经历背叛的孩子都有一些不同的改变。看那个曾经胆小的格兰芬多本·库珀,如今变得多么勇敢无畏,鲁莽到令人厌恶。你们学院的梅鲁拉·斯奈德,你一直怀疑这小女巫与瑞克匹克有某种交易或是什么特殊联系,你要看紧她,她不一定真心想向瑞克匹克复仇,可能只是一种表象,一种故作姿态。佩妮·黑伍德的妹妹比崔丝·黑伍德,这位小黑伍德小姐曾经是诅咒的受害者,被困在画像中整整八个月,几乎错过了一整个学期的课,幸运的是她有一个优秀的姐姐和友善的愿意帮助她的朋友,然而诅咒以及邪恶教授致使她产生的不安全感是一种轻易不能磨灭的影响。她变了,变得不一样,有个性或是什么的,不再想和她阳光开朗的优等生姐姐混在一起了。小黑伍德要为自己开辟一种新风格,她和你学院的那个阴郁的占卜女巫,残忍及死亡的代表人物艾斯梅尔达·默克产生了联系,你其实不关心这些事,但听一听而已,和她们一起互扔蒲绒绒的游戏一样无伤大雅。
现在你希望科丽安·海郡还能继续与你说这些,她会吗?会吧,你们总有交谈的时候,她肯定不会提起那幅画,聊一聊这些事也好。如果她还愿意和你聊一聊,如果她还会找你和她聊一聊,无论她会不会,你们总会有别的事情要说,因为科丽安·海郡一直被牵扯进那些不止涉及她个人安危的事件中,这是她的体质,就像魁地奇比赛里无论她打哪个位置游走球都偏爱她一样。会有事情发生,你们总是要说话的。而她那时候一定也知道该怎么表现得若无其事,本来就没事,如果她以为你没有看到。你回想当时那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的情况:合上的笔记本好好地在桌上,在她进门喊你教授的那一刻,你的手离它还有半米远,她飞快地抢过去了,你看起来确实还没有看到什么。你相信你的神色是正常的,因为你压根也还没反应过来你看到了什么。然后她解释了自己,再然后你就让她走了——这里或许有一点漏洞,对于她的慌张表现你没有一点追问,你该质疑一下的。希望她慌张到没有心情考虑到这一点……在为自己平安退场松了一口气的当时她当然不会考虑到,然而就像你在这后来的一天中不停回想这件事一样,她或许也会反复地回忆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之内发生的事。她可能会察觉到你当时心不在焉,但她不能确定你看见了。她希望你不知道。她应该是会把事情往好处想的那一类人,无论如何总归会有些犹豫不定——这或许会在你们之后的交谈中表现为试探,到时候你再仔细应对就好了。说实话,这不值得你花费什么心力,你只要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即可。就算她往坏处想,假设你看见了,你相信她也可以做到若无其事的样子,海郡小姐多厉害多了不起,那一分钟她表现得着实过于慌张失了她向来的风范,当她做好准备再次站到你面前时,一定会更好的,不用担心。她有这种天分,尽管你认可她的天真坦荡——曾经认可,你常在心里为她说谎或作态的表现鼓掌。
作态——即若无其事的态,哪怕天塌地陷也动摇不了了不起的海郡小姐脸上的淡淡微笑和一本正经的无礼冒犯。碎了肩胛骨或被藤蔓划开皮肉都是小事,更小的伤别说你这另一学院的教授就是她最好的朋友罗温·肯纳也知道不了;误饮——是误饮吗?误饮迷情剂她自己也能搞定,你不敢相信这事只发生了两次,可能只那两次让你知道了吧;这所学校里没有学生能在决斗中赢过她,无论什么时候谁想帮她出头才是她的敌人……她不要人帮忙,她自己最厉害,你也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只是某些职责所在,你是她的教授不是吗?——该死的,你是她的教授,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求你别想了!
梅林在上,你几乎不曾为一个学生付出如此多的关心,也因为你总是恰好碰见的她牵扯其中的那些事情超出了你能坐视不理的范围:大庭广众之下跟人决斗,被一伙卑鄙女孩围着欺负她选择跳楼吓唬她们,大晚上跑出校撞见狼人又被吸血鬼捏断肩膀,你记不清抓到她多少次夜游,难以想象你没抓到的还有多少次,校规她是不放在眼里的,还有诅咒宝库,危及整个学校安危的各种诅咒,著名解咒员海郡,和她的男朋友是多好的一对。其实你又不是这位校园风云人物的院长,怎么偏偏要你管她的事?未免让弗立维太过轻松了,他这个院长多好当,要做的只是请她喝下午茶,她想知道什么调查什么对她有问必答,他的关心爱护让她敬重,他的溺爱让她从不用向他撒娇就能达成目的。你早就该一点也不管她,你可以责怪亲爱的梅鲁拉·斯奈德——科丽安·海郡的决斗对手,碰巧来自你的学院。不止斯奈德,那伙卑鄙女孩好像也来自你的学院,还有涉及第二次迷情剂事件的男孩们,该死,你负责管理的到底是什么反派产出地?不仅邪恶还没有脑子,连你这个头儿都不敢招惹科丽安·海郡。你发现你好像真的仅是出于教授及学校管理人员的职责而关照她的,也不算什么特别关照,只是处理需要你处理的事,就是这么凑巧,她就是有那么多需要你处理的麻烦要碰到。你为什么要关她禁闭?夜游受伤?表面上是。你好像是为了探听给她特训的帕特里夏·瑞克匹克的行动——这不是好理由,你早就知道瑞克匹克确凿无疑地惹人生厌,她是不是邪恶女巫恐怖分子不紧要,本来没有必要的,没有必要,最开始你就不该让她到你这里来关禁闭,不该制造让你们熟悉的机会,给她在你面前唠叨啰嗦的机会。她什么都要说,是啊,是啊,难怪大家都喜欢她,所有人都喜欢她,你作为长辈产生一些友善关怀也是正常。对于这位你少有的付出如此多精力的难得给你一些正面评价的算得上是优等生的学生,你出于教师职责及道德关心她,与她友好相处,你难得地收获了一些教师成就感,这样一位学生,她却要对你有性幻想——这算什么呢?她让你的职业道德,教师的责任和奉献精神都变成了什么呢?!——该死的,无耻下流的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