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是转身“蹬蹬蹬”又回了楼上,关上房门不想听客厅里这两个人的对话。
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却发现自己的耳朵更敏锐了,像是身体不听使唤地想要捕捉那些本不该听的只言片语。脚步挪动声没有响起,只有三个人静默地站在客厅,空气仿佛凝固。我靠着门,深吸一口气,心里乱得很。
不是因为Gin,也不是因为Sherry,而是因为这个计划本身。它走得太远,像一辆脱轨的列车,现在没人知道下一秒会撞上什么。
“你以为把我带回来能改变什么吗?”Sherry的声音不高,却清晰透过门板传进来,仿佛贴着我的耳膜说话,“如果要泄愤的话,那我早该死了,在四年之前。现在这一切不过都是偷来的,请便。”这女人,脱离了工藤新一身边没有软肋时,也能这般坦荡地和Gin叫板么?
“你知道得太多了。”Gin淡淡地回答,听不出情绪,“但你也清楚,这世界上知道太多的人通常活不久。”
“是吗?”她冷笑,“那你怎么还没死?”
这话有点狠,连我都忍不住皱了眉。Vodka发出一声轻微的咳嗽,像是在提醒什么,看来我们想到了一处去——都生怕Gin一时怒气上头抬手把Sherry一枪崩了。Gin却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久声音才再次响起,缓慢却意味深长:“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从不犹豫。”
我在门后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倒是承认得干脆。假如说四年前在日本重逢之前,Gin在我眼中的确是那种在一切感情面前都能一刀斩断的人,哪怕嘴上说着“想死你了”,但心底全部是冰冷的理性。可是……
我不想再听,转身走向床边,坐下后却没躺下,反而盯着天花板出了神。窗外蝉鸣忽高忽低,空气中带着些葡萄藤的甜腥气,让我想起圣地亚哥的别墅,Gin在花园的秋千旁同样栽下了葡萄藤。要说吕贝隆地区也是作为我代号Syrah酒的主产地,红葡萄酒占据将近50%的产量,可惜现在并不是葡萄的季节;但这并不要紧,附近的Ch?teau la Canorgue酒庄里定然有收藏的精品。
就这样烦躁着,我伸出手攀上窗边的葡萄藤,打算顺着它跃出窗外,到外面四处转转。
心形呈锯齿状的叶片遮天蔽日,我正神游天外间,随后就是“咔嚓”一声——
“Syrah,你在做什么?”Gin皱紧了眉,紧紧盯着正成大字状四仰八叉趴在庭院中间的我。
“我……”我支吾了几声,这才缓过神来,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想顺着葡萄藤爬下来结果被狠狠摔了个正着——葡萄藤?这玩意一看就不是能撑住一个成年人体重的好嘛,我是因为天太热中暑晕了头吗?
“你们。”我爬起身掸掸衣服上的土,努力板起脸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状,看着还站在前厅对峙的Gin和Sherry。
“把她关进地下室去。”Gin朝Vodka摆摆手,又狠狠瞪了Sherry一眼,“你现在不想说,我自然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话毕他大踏步走出庭院来,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遍,“你没事吧。”
“没事,真没事。”我陪笑,“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Gin冷淡地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又朝厨房方向走去。他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啤酒,顺手打开其中一听递给我,又为我拉开了餐桌旁一张椅子。“这房子里没有酒窖,就只能先喝这个凑合了。”
他怎么能猜到我刚才是想出去找酒喝?莫不是,又是我老毛病犯了一不小心说出声?“你这里怎么什么东西都有?阿阵,说真的,你不会是在法国养了什么……”
“说正事。”他白了我一眼,“啪”地打开拉环。
“哦。”我闷闷地点点头。
“她什么都没说。之前,她和你又说什么吗?”Gin道。
“硬盘在Sherry在伦敦的公寓里,我要去取。”我仰头将易拉罐里的啤酒一口气喝掉一半。
“你就听她说?百分百是她设下的陷阱,等你到公寓,那里早就被MI6特工围了。”Gin嗤笑。
“那你说怎么办?”
“如果真的有那份资料的话。”Gin顿了顿,“那么重要的资料,那女人一定会带在身上的。”
“是是你了解她,不愧是跟top killer关系不一般的女人。”我敷衍地点点头,毫无感情讽刺道,“所以你现在要去搜她身么?那女人也没有行李真不知她能藏在哪里。”
“那种绯闻八卦你也听,你第一天认识我吗?”Gin皱眉,可是在意的点好像不太对。我简直不想接话,叹了口气将抱起的手臂放下,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看。
“我也没说就在她身上。”良久,他才憋出这一句。
“你没说,没说?”我简直不可置信,“阿阵,十秒钟之前你刚说她会带在身上的,你什么时候变得和金鱼一样,记忆力只有七秒么?”
“……那只是个形容词。”Gin的脸色冷下来,但我可知道他是在用这样的表情来掩饰尴尬。
我忍着笑意,故作认真地点点头:“原来是形容词。不好意思看来我的日语不好,下次听你说话是该带本词典。”
Gin没有接话,只是垂下眼眸,像是在极力忍住不给我来一枪。他人就是这样,嘴上占不了便宜就干脆闭嘴,可越这样,我越觉得有趣。“行吧。”我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懂得见好就收。
就在我准备继续之前话题的时候,厨房门口却响起了脚步声,是Vodka。他一边走进来一边低声报告:“人已经关进地下室了,她的随身物品里……没有发现东西。”
好家伙,原来搜身的任务早就被小伏这家伙认领了。
Gin点点头,眼神略有些迟疑,但很快又恢复那副毫无破绽的冷静。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默默把啤酒罐放在桌上,抬眼看向我:“你确定要去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