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猎狗之类动物的声音,我与宫野志保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用余光瞥了一眼后方影影绰绰传来手电筒的光亮。
我一手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安静,另一只手端起枪慢慢探出树干,目光扫过一片昏暗的雪林。树影婆娑,风声夹着雪粒扑打在枝桠间,有几道手电筒光束在不远处晃动,时近时远,脚步声很轻,却是训练有素的节奏。我心头一紧,然后就听到了几句英语的男声交谈。
“工藤先生,确定是这个方向么?”
“对,刚才的灌木有一处被人踩过的缺口,从木屋内状态看来目标离开不超过二十分钟,继续向前。”
“走这边。”我回过头来神色一凛,贴近宫野志保耳边低声说,呼吸在寒夜中泛起一团白雾。她没有再反抗,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我们从树干后绕出,绕过几株松树,朝着记忆中地图上那条湖泊的方向前进。比起山林深处,那是我们最后的退路。树林内太静了,脚踩过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雪原中无论怎样小心都无法完全掩盖行踪,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又是一束光打了过来,几乎擦着我藏身的地方扫过。我拉着宫野志保猛地就地一滚撞进了低矮的灌木,手电光从我们头上扫过,与此同时我感受到荆棘划破我的外套在后背留下一大片火辣辣的疼痛。
“这里,他们的脚印停留在了这里。”我听到不远处传来低语,还是被发现了么,该死!
我咬咬牙,瞪了宫野志保一眼:“跑!”
我的身体瞬间弹了起来,宫野志保几乎是被我半拖着前进,耳畔的风呼啸而过,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握紧了手中的枪。前方雪地逐渐倾斜,遮蔽物变少的同时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一股熟悉的水汽扑面而来——到湖边了。
布里恩茨湖的湖面在夜色中泛着深蓝色的光,月光下波光粼粼,湖边是一片陡峭的碎石坡,再过去就是冰冷刺骨的湖水。
身后的人声紧追不舍,没有掩体的我回头,看到了在高处坡地上几个明晃晃的人影。“跳下去。”我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命令道。
“你疯了吗?”宫野志保咬牙低语,“现在跳下去就是送死。”
“就算是死,我也要带上你。”我眯起眼,端着枪扫视了一圈背后,蓦然将枪往肩上一背,“抓紧了。”我揽住宫野志保的腰,“噗通”一声,带着她就侧身跌进了湖里。
……
冰冷的湖水如无数根尖针扎进每一寸皮肤,我几乎在触水的一瞬间就停止了呼吸,耳边只剩下呼呼的水声和心跳声。我伸开手臂在水中猛然下沉,让碎冰浮过头顶。
不能浮上去,不能立刻浮上去,他们就在岸边,搜捕的光束已经扫到了湖面。闭气,距离我的极限,还有——
我屏住气,用尽力气往湖底蹬了一下,带着她只顾拼命往前一口气游出了几十米,才终于从湖面探出头来——幽深的布里恩茨湖笼罩在我们四周,从这个位置,已经快要看不到岸边闪烁的点点亮光。
“喂,你还活着吗,没淹死吧?”我伸手拍了两下她的脸,贴着耳边问道。
“我、我不知道。”宫野志保颤抖地应了一句,连牙齿都在打颤。
“很好。”我挤出一口气,一手拖着她继续向对岸游去,“那就打起精神来,再撑一会儿。不然我可带不动你。”
我们找了个碎石浅滩上岸,跌跌撞撞地又走了将近半公里,才在树林里看到另一栋小木屋。我拽着她的手臂,推开后院马厩的门走了进去。
“呼。”宫野志保近乎脱力地倒在了地上,手臂也从我的肩膀滑下,带得我都险些一个踉跄。
我大口大口喘了会儿气,将背包扯到前面来,还好,步枪没有进水。我又检查了一遍余下的装备,不愧是我提前准备的军用物品防水能力一流,拉链也没有崩开,浸湿和遗落的物品几乎没有。等到这一切都完成,我终于想起去看一眼宫野志保时,却发现茶色头发的女孩已经靠着草堆,沉沉睡了过去。
没办法,这是她的极限了,看来只好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等待天亮了。我心里想着,也闭上眼睛抱紧了手臂将自己缩成一团。
是真的,好冷。
我一边将身体用力地朝稻草垛里缩,一边暗想着,工藤新一这个死小子,下次见面我非要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