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重新抱住赤条条的美人,往她眉心落下一个个安抚的啄吻,又想到在自己在去樊京之前冷落了她,才让她执意退婚,态度更是柔和,“对不起,姒儿,一直以来,我让你受委屈了。”
景姒蓦地睁眼望向他,这一句抱歉比他的发疯更让她感到惊恐。
山洞外是皓白月光和漫天白雪,戚延头顶的羊脂玉冠也流转华彩,未完全束起的黑发绸缎似的滑落到她肩上。他竟然罕见地对她显露温柔,柔和的目光和指尖一道刮过她的长眉,鼻尖,“我受父皇所召去了樊京,留你在溧城,应当知道你的难受,但我放任不管,任由你担忧受怕,我做的很不对。”
他抿了抿唇,不与她目光相触,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平日在她面前,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说出口前在心里哄了自己许多回。
景姒也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本来已经收歇的泪水瞬间向外奔涌,泪眼模糊难以看清他的脸,她为什么哭,是为前世至死隐忍的自己而悲哀吧。
身在宫闱如履薄冰,多么希望得到陛下的理解和体谅,今生竟然这样轻飘飘的,就让他说出一句道歉。
戚延握住她的手,似乎觉得她这样就是心软了,又想给自己找补两句,“可是你当众烧了聘礼,放言退婚,也是错得离谱,这件事我会圆过去,日后到了父皇母后面前,你不要主动提起,以免他们对你更加不满。”
“对我不满?”景姒怔然流泪,喃喃自语。
戚延继续刚才的欢好,快活地叹息,边向她邀功:“你的出身,原是不够做我的正妻,但我用收复三个月收复西昌十二郡,用这军功让父皇答应不再置喙我的婚事……”
他说:“所以你要知恩图报,日后一定要乖乖听话,不要再像这次这般任性,否则,我真的会生气,不再理你,到那一日你一定追悔莫及。”
他像是因为高热说起胡话,景姒咬牙望向灰秃秃的石壁,只想这份屈辱快些过去。
戚延还生着病,没过多折腾她,只做了一次就睡着了,呼吸声很重,人也很重,景姒费了一番力气才推开他,捡起脏兮兮的裙子穿好。
浑身疲乏不堪,站起来时□□有东西滑落,她想往睡死的人身上踢一脚,还是没那个胆子,从裙边撕下一块布,去外头沾些雪水,为自己擦身。
天还是黑的,依旧看不清道路,她披上自己的披风在石壁旁坐下,浅浅睡过去一阵,被粗噶的呼吸声吵醒。
戚延烫得像个火炉,闷在大氅里头的整张脸红得发紫,乍一看极是吓人,是刚才发了一身汗,没有人替他收拾,膈在衣服里头,头发根也全都汗湿了,被冷风一吹病情不加重才怪。
景姒真的怕他死在这儿,万分不愿意,还是解了他的玉冠、衣裳,他整个人真的重死了,去外头盛了一捧雪水,回来用湿润的布料给他擦身,一次次重复这个动作,劳累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让他的体温降下去。
她没力气给他再穿上衣裳,用大氅把他裹起来,就这样吧,外头的天色渐渐亮了,她走出山洞看到自己的马,大半夜没栓绳它竟然没走。
骑上马,她循着炊烟找回营帐的方向,不再往那个山洞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