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骑马来到大营数里外的湖边,果然有一人盘腿坐在光滑的石头上,月下垂钓,身边的竹筐里有几条鱼。
“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你在做什么。”敏筝下马小跑到屈肇身边,自发转换成甜腻的汉语。
“在钓鱼,”屈肇看向绑好她自己和公主的马,再信步过来的景姒,“景姑娘,你怎么也跟着公主胡闹,夜里风大,别冻着你们俩。”
他让敏筝和景姒坐在他的左侧,说风都是从右边吹过来的,他可以挡着些。
“我从前《塞北游志》里得知塔塔木可种长满尖刺,但肉质极为鲜美的鱼,到了冬天会沉到湖底,要很有耐心才能钓上来,所以在这里做了许久,错过了开宴的时间。”
敏筝只听懂一小半,叫景姒给她翻译,磕磕绊绊地用汉语跟屈肇聊鱼肉怎样做才好吃。
景姒望着屈肇的温和的侧脸,一时恍惚,自从戚延出现她常常想到屈涴渝。就算寡居,她也是整个樊京最明艳的一朵娇花,似乎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烦心,总是持一把绒扇游走在皇室和高门之间,热络地参与每一样事务,景姒真的很羡慕这样的人。
她未出阁时一定过得极为恣意快活,才能养的那样一副脾性,屈肇,一定是一位很好的哥哥。
应当会带着屈涴渝玩各种游戏,耐心地给她讲解游戏规则,会让着她,在她撒娇时让她赢上一局。
“景姑娘,若是冷,你便回营帐吧,不要陪着敏筝胡闹。”
景姒摇头,对他道:“能不能让我来试试?”
屈肇没想到景姒会感兴趣,她一看就是被敏筝拉过来的,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都无聊得眼泛水光了,“当然可以,你来试试吧。”他让出位置。
景姒问了一些注意事项,屈肇俯身为她调整栏杆的高度,温和笑笑:“其实没什么注意事项,耐心等待就好,若有鱼咬了钩,记着用寸劲儿收放几次鱼线,等鱼把钩子咬实了,再用力拉出水面,这个说不好,多放走几条吃了肉就跑的鱼儿,自然就明白了。”
景姒点头,望着平静的湖面,心情非常平静,屈肇和敏筝坐在她左右两侧,偶尔说几句话。
她毕竟是重活一世之人,心性足够沉稳,奈何没有鱼儿上钩,大约过了两刻钟,一阵冷风吹过来让她打了个喷嚏。
“好啦——”敏筝夺去她手里的钓鱼竿,“夜深了,我和姒姐姐就先回去了,让他在这儿坐到天亮吧。”
景姒从善如流,她本就不为钓鱼,也没什么遗憾,屈肇却说日后有机会,一定带她成功钓上鱼。
她不辨方向,来时就是敏筝带着的,自然跟着她回去,思绪繁杂,回神时见周围的林景十分陌生,不像来时路,犹疑问她:“公主,是这条路么?”
敏筝对她歪唇一笑,“安生待着吧,等会儿,会有人来接你的。”说罢一夹马腹,身影瞬间消失在密林深处。
林中冷风呼啸,连天树叶莎莎作响,林木森然,景姒完全看不清半里外的物事,交了几声敏筝无人回应,远处还有隐隐的狼嚎,她顿时清醒,周身寒毛耸立,心跌落了谷底。
马蹄往敏筝消失的方向走了一刻钟,她终于见到活人。
戚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