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顺势拍了拍江许月停留的手,喉咙酸涩,“去祝他幸福。”
她甚至找不到理由,要他停在没有她的十年里。
“祝他幸福,是我此生第一顺位。”
江许月呆滞了几秒,她有了动作,是回握住傅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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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落,傅瑜和江许月并肩往回走,她想说点什么,却发觉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再抬眼时,就听到傅瑜的声音,“学姐,我想,我有了该回去的理由。”
“回家的路越来越近,我先踏出一步,才能看见整个山海。”
时间还早,江许月也就陪着傅瑜从公寓搭乘顺路人的车往机场去,她看着傅瑜在笑意未消的那刻,改签机票,看着傅瑜坚定的选了前者。
候机的五个小时里,两人沉默的坐在靠椅上,直到广播里响起航班号,傅瑜看向江许月,一字一顿道:“不管以后的我们是怎么样,至少现在,别再和自己较劲了。”
“学姐,祝好。”
傅瑜东西不多,零星的小东西,充电器什么的放在小布包,随身携带。
只有一个行李箱,托运直接挂目的地。
飞机上的餐食种类还是很多的,傅瑜没有胃口,吃了几口就不动了。
机身平缓的行驶,她多要了个毛毯,靠着座背小睡,睡意其实不明显,常常都是半梦半醒。
明明全程都是闭着眼,可大脑还是清醒得很,它一遍又一遍的复述,没有他的十年。
时间让她遗忘,现在她要往前看了,老天却是不许了。
早晨六七点的太阳不晒,阳光从云缝挤了出来,平和的洒落在降停的机身。
傅瑜下了飞机,抬眼望向交错的玻璃过道,时至今日,她还是恍惚的,除了转机耗费的时间,拢共一天,就落地香泽。
原来,回来是用不了多久的。
行厅的长椅坐满了四面八方的归家人,傅瑜的心绪有些悲凉,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想跟着指示牌找行李转盘的方向时,手机铃声响起,是香泽分院的院长,他先是问询了傅瑜老家的位置,然后又批了在国外时答应的假期,就连交接的手续也弄到了假期结束。
毕竟人家提前回来,述职时间也不在今天。
见她应了几声,对方才挂断电话。
幸好香泽离江宁不远,现买机票到江宁也不过中午,机票是三个小时后的,在时间宽裕的情况下,傅瑜找了一家就近的机场便利店,买了个面包,简单对付,然后按流程取牌,安检,进到候机室。
傅瑜先给马金玉发了个消息。
因为在飞机上没休息好,傅瑜从坐下就开始头昏欲睡,候机的人也不是很多,傅瑜坐的位置靠近玻璃门,她垂着头,眼里带着倦意,视线所见的地板被擦得很干净,能看到不远处坐着的人影。
傅瑜看得出神,等她感觉出被什么东西遮挡的时候,视线里多了一双男士皮鞋,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人没有移动,倒像是在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傅瑜下意识的捏紧手边的布包,缩了缩脚。
疯狂的开始脑补,不会遇上那种擦鞋骗钱的吧。
下一秒,却在抬眼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时,没了动作,男人站在她面前,目光一刻不瞬的看着她,嘴角带着笑意,是有些僵硬的笑。
没有刻意规避,他就像一道光,不合时宜的投下。
傅瑜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到现在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想和自己说话。
毕竟,那个笑容是真的很勉强。
长高了,也好看了,唯一不同的是,面容虽有朝桀骜的方向长,但面冷眼睛也是。
“傅瑜。”男人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就像是轻声哄着,唯恐大声了面前的人就会溜走。
“好久不见啊,”傅瑜反应过来,她带着温和的笑,白净的面容露出被手腕压红的印记,“你过得好吗?”
傅瑜听到他轻轻应下,视线落到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些愣神。
许是看出她的走神,男人走了一小步,缩短距离,“傅瑜,我是陈怀瑾。”
只此一句,已经让傅瑜顿住呼吸,她终于意识到横跨在中间的距离早就被人为抹去。
“陈怀瑾,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她蜷缩的手指松开,抬起轻轻碰了碰有了凉意的脸颊,还未放下,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争先恐后的落下,曾经她在百爪挠心中唾弃自己,现在平平无奇的一句介绍又让她痛不欲生。
小簇发丝被眼泪濡湿,贴在脸上,不知何时他已经靠上前,不厌其烦的替她拭去泪珠。
“傅瑜,你今年二十八,陈风禾还是十八,他早就死在你离开的那一年,死在你们的回忆里。”陈怀瑾声音平稳,笑容又被他提到脸上,这一次比刚刚好多了。
“是我等了你十年。”
他想告诉她,他和十八岁的陈风禾不一样。
十八岁的陈风禾没有办法保护她,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