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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早,少有人愿意提前进来等,即使是有,也没有不识趣的过来打扰。
他弯下身子,替她将落下的发丝别在耳后,候机室的门被偶尔进来的乘客推开,风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陈怀瑾细细瞧着她,她的侧脸绷得很紧,也许是不自在。
是看到他不自在吗?
陈怀瑾的心脏倏地痛了一下,情绪不平的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十年里他无数次对着镜子学习真正见到她的第一面,要问什么。
如今真对上她了,倒像个孙子一样。
以往面对其他人,他都是一副寡言少语的模样,在等傅瑜这些年,他怀着虔诚和期盼,每月一有时间就去寺庙,一去就是四年,所以他可不可以理解为,他的心思被佛祖听到,将她还了回来。
他排了十年的队,终于得偿所愿。
她抿着唇,不开口,他就陪着她,等她情绪稳定。
傅瑜望着面前不真实的轮廓,堪堪低眼,嗓音多了哽咽,“你来,我很高兴,可是今天的我,不是...最好的。”
他不会安慰人,身边也没有人有机会在他面前这样,所以对上这幅模样的傅瑜,他只能放低姿态,顺势蹲在她面前,背脊微微颤抖,“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她点头。
陈怀瑾却红了眼,他笑出声,“骗子。”
“傅瑜你变了好多,”傅瑜好似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视线和他平齐。
“可我还是好喜欢你。”
傅瑜愣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她已经被他搂到怀里,天光肆意挥洒,零星几点落到陈怀瑾的怀里,他的肩胛骨轻轻抖动,呼吸也急促起来,傅瑜这才发现,面前的人哭了。
傅瑜的手环上他的背,一下又一下的滑动,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他垂眼,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你回来了。”
我没有做梦。
候机室的人都看到,穿着西装的男人以一种低微的姿态,半跪着将人抱在怀里。
他的怀里是什么感觉呢?
大概就是挺了十年的背脊,在他面前可以肆意塌落,就像巍峨的高山,激流的江水,偌大的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