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手上的白玫瑰，干净又清冷。

方苒说，她跟“骄傲”很像，但其实也只有外表像。

司瑾用花枝挑起方苒的下巴，动作轻佻，像是在红尘滚了好几圈的浪荡子，方苒配合着仰头，丝带让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雾，不安让她抓紧了面前人的衣料。

“方苒。”

她听到有人叫她名字，于是眨了眨眼算是回应对方。

“不好奇吗？我跟黎星瑜之间的关系。”

对方声音很好听，方苒听得很认真，她点了点头。

“你知道她吗？”

方苒仔细搜刮脑海里与“黎星瑜”相关的信息，最后点了点头，似乎听谁提起过，挺渣的，跟她玩过的人不仅多，而且分手的时候都对她情根深种。

司瑾逼近了方苒，隔着丝带和她面面相望，“我之前跟她一起玩过。”

司瑾一丝不苟地观察方苒，哪怕细微的表情也逃不过她的视线，她的心脏狂跳，刺激又胆战着。

是鄙夷还是厌弃？

出乎意料的是，方苒只是“哦”了一声。

喧嚣的细胞骤然平静转化为另一种情绪——茫然。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你想的干净无暇。我的过去远比你想的不堪多了。”司瑾的语气平静又苍白无力。

方苒抬手，按住了司瑾的后颈椎，玫瑰花瓣因为距离的减少而被司瑾的手挤压变皱，鼻尖对鼻尖，呼吸交缠，“但我爱你。我爱你，不会因为你之前的选择而改变，因为我知道站在我面前的司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爱你，如果你也爱我，在往后的余生里，不好的事情，我们一起改变；好的事情，我们一起回味再现。”

“我爱你，司瑾。爱是具体又飘渺的感情，它很难被具体化。但如果将它表述出来，我想，爱是你推开我九十九次之后，我鼓起的第一百次勇气；爱是你推开我的后，我看到的伤痕累累破碎的灵魂。”

司瑾看不清方苒的眼神，但对方的肢体动作，说话语气都在传达着对她坚定不移，诚恳专一的爱意。

仿佛有一段一段的电流在脑海炸开，司瑾短暂忘了，她今晚计划好的事情，低头吻上方苒的唇，先是单纯的贴着，注意到对方闭上眼不抗拒后，又亲了亲眼下的泪痣，“接吻的时候，要张开嘴。”

司瑾说完，喉咙有明显的吞咽动作，她低头将要再吻时，却被方苒躲开了，司瑾愣在原地。

“等等。”方苒说完，手伸向后脑勺要解开丝带，司瑾站直了身体，不作声看着方苒解开丝带，大概是真喝醉了，解丝带的动作都慢吞吞的。

方苒解开丝带后，脚步虚浮走向客厅，司瑾跟在方苒后面，平日里藏起的侵略性和占有欲被一点点释放出来，环绕在两个人周围。

方苒在大衣口袋里翻着找东西，最后翻出来车钥匙，口红和一包纸巾。她皱起好看的眉，看起来有些不开心，向门口走了两步后，扭过头，找人，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后，眼睛一亮，移到司瑾身边，牵起司瑾的衣角，往门口走。

司瑾把牵衣角的手握在手里，十指相扣。

方苒回了自己的家，拉着司瑾到了卧室后，就想松开手，她试了一下，没成功。

“在找什么？”

方苒不说话，只是眨巴着含情眼，对着司瑾笑。

司瑾依旧不放手，方苒上前亲了亲司瑾的嘴角。

这次能松开了吧。

司瑾面不改色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这里。”

方苒犹豫了一下，迅速碰了碰司瑾指着的地方，手被放开，她红着耳朵去翻东西。

方苒在一边翻东西，司瑾跟在一旁慢悠悠地整理她翻乱的东西，顺便观察方苒私藏的小玩意。

一小罐水果糖，两本恋爱教程的书籍，一个八音盒，一整套满满的相册集，司瑾整理的时候瞄到两眼，全是和林珏的合照，目光停留的时间有点长了，再抬眼的时候，方苒正举着一个小锤子对着地上的一个大相框。

司瑾来不及想方苒从哪翻出个锤子，也来不及阻止方苒的动作，只听哐当一声，镜片碎的四分五裂。

司瑾皱着眉，去看方苒的手，瞧见了相框的干花。

“我看看，受伤了吗？”

方苒摇了摇头，小心地拿起相框里的一束干花，递给了司瑾。

“给我？”方苒的眼神很固执，“好。我收下，但先让我看看你的手。”司瑾掰开方苒的手，干干净净，完好无缺，没看见有玻璃划伤的小口子。

花色是复古的橙色，花朵脆弱地躺在方苒手心，司瑾轻轻地接过，“为什么送我这个？”

方苒说了一句，“还差一个。”，跑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戒指盒。

司瑾猜到了方苒想干什么了，眼神复杂地盯着方苒手上的黑色戒指盒。

方苒单膝跪在司瑾身前，动作虔诚，充满爱意，小心翼翼，紧张地打开戒指盒，她的表达有些乱，“在我的观念里，只有两个相互喜欢的人才能接吻。”

“你主动亲我，是因为你也对我有了好感吗？”

司瑾手里握着两种花，一朵是方苒今早送她的白玫瑰，一束是方苒刚刚递给她看起来收藏了很久的干花，两朵花跨越了时间，空间，在这一刻被同一个人握着手里，被同一个人用于表达爱意。

司瑾也单膝跪在了方苒身前，肩背挺直，今天的情况自她低头吻了方苒，就开始不在她的规划内了。

或许早在十年前，她看见方苒的第一眼，一切就已经开始失控了。

司瑾顺应本心，“嗯”了一声。

方苒勾了勾唇，“网上说，‘谈恋爱要从收到一束花和一场正式的告白开始’，但今天太突然了，我没来得及准备鲜花。”

她看了一眼司瑾手里的话，整理着自己要说的话，“这束干花，是我成年的那一天买给自己的。它见证了我的成年，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

“我希望，它可以从今天开始见证我们的爱情，直到我们被死亡分开。”

司瑾突然觉得手里的花又重又脆弱，她放轻了力气，握着花的手放在了膝盖。

方苒打开了戒指盒，里面是两枚低调的素圈戒指，她垂在身旁的手发着颤，望着司瑾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戒指是我之前订好的，内壁有我们的名字，你愿意把它带在你左手的中指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