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国君主,不是他主。
“父皇!”霍弃罹跪下,“既您愿看他本事,那儿臣也想看,儿臣能让他折服。”
顺懿帝本无杀他之意,不过陆抒珩太果断,让他更欢喜。
顺懿帝抬抬手下朝了,既霍弃罹说,那边默许他如此了。
霍弃罹看他一眼,转身回去了,整个朝廷也不语,皆散去。
许久,陆抒珩才起身,将剑递给阮关水。
阮关水在旁劝道:“王妃,您又何必呢,皇上封您的官儿,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您既有一身才,却无处施展。皇上愿给您机会,您怎么能不明白呢。”
陆抒珩叹了口气,道:“多谢公公。浔敃不过浪得虚名,被捧出来的。”
阮关水恨其不争,也无力说些什么,只觉不值当,有些惋惜。
陆抒珩回去了,马车就在宫外侯着,钟三胜站旁,给他使了个眼色,呲了个牙,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里面霍弃罹出声:“钟三胜,还不走?”
钟三胜这才高声回:“王爷,这就走。”
陆抒珩上去,只见霍弃罹坐在那抱着臂,黑着脸,丝毫不看他。
陆抒珩刚坐下,霍弃罹就往边移了移,离他最远。
陆抒珩过去扒了扒他,霍弃罹一把推开。
“别碰我。”
陆抒珩喊他:“啓骋。”
霍弃罹:“别喊我。”
陆抒珩又凑过去摇了摇他,抓着他袖子:“啓骋,听我说。”
霍弃罹再次推开他,语气不由地重:“我不听,滚。”
陆抒珩再没动静。
好半晌,霍弃罹见身边人没动静,这才侧头撇他。
这才见陆抒珩背着他,肩膀一抽一抽的。霍弃罹顿觉不好,扒着他的肩去看。
陆抒珩一把拍下:“别碰我。”
“……”
霍弃罹劲儿大,靠他跟前,过去把他扒过来,却见他流着泪,脸上一滴一滴挂满泪珠,还在顺着下巴往下流。
霍弃罹惊,赶忙从怀里掏出来手帕替他擦,语气不由软了点。
“阿敃,你又何必呢。”
陆抒珩偏过头,十分委屈:“你骂我。”
“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生死两茫茫。难道在你心里,我对你而言就这么不值得半些犹豫?就这么无足轻重?你就这么看轻自己生命?作践自己?”
陆抒珩搪塞他,也算做安慰:“皇上是个好君主,他不舍的杀我。”
霍弃罹不听,甚至听后更气。
“你在赌!你知不知道你在赌!你拿你的命在赌!”霍弃罹吼他,“你知道他不会杀你吗?你知道如果你自刎于此,我会如何吗?你拿你的命在赌。”
陆抒珩低头:“对不起。啓骋,我做不到,为大聿所用。”
“那你做得到,弃百姓于不顾,是吗?”
“不是。”陆抒珩道,“我能力并未那么大,我不能再露锋芒了。”
“你总是如此。”霍弃罹斥责,“你怕什么?你们皇帝因此记恨你?可本不是如此吗?你大哥怎样的下场你知道,他为国效忠一辈子,而后死在乱葬岗,还是你们陆家给他建的坟。你还愿重蹈覆辙吗?从被指派和亲,你已为棋子,亦为弃子。阿敃,你在逃避什么?你觉得你如此藏起锋芒,你们皇帝,真的会放过你?放过陆家?”
陆抒珩推阻他:“不……别再说了。”
霍弃罹道:“陆家,他早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陆家对他有用,无论如何他不会动。倒是你,从来不考虑自己吗?想以小换大?你觉得,如果你死了,你们皇帝会放过陆家?”
“不。”
不会,永远不会。
陆家这几十年,之所以屹立不倒,不过因为他忠心,对帝王忠心耿耿,还有最后余温。
“陆抒珩。”霍弃罹道,“如果你为了不愿效忠大聿,那你有千千万万个方法。但你决计不能用自杀,成全别人。你不知道当时我多害怕。”
害怕你就这么被失去了,却连抓紧的机会都没。
陆抒珩被霍弃罹点醒,终于知道他行为草率了,他知道他太过自信了。他为了不这样,而赌命。他不该,在大聿,还有一个他的爱人。
他千不该万不该,弃之不顾。不考虑他,即使做戏,即使他在赌,可命悬一线,他在过傲然觉得自己不会被杀,他对的可是帝王,这个大聿的帝王。
自陆抒珩同顺懿帝对视那眼,他就知道,他自己赌对了,但向来不做无把握的事。
可他却独独忘了帝王无情,他独独忘了身后还有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