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滢处理好前胸的伤口,迅速脱了鞋子爬上床,转到背后,却看见背后是更多的伤口,新旧掺杂,像是从战场上下来。
李乐滢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去玄武堂。”
“为了钱。”他如实回答。
“嗯,那时候刚从雁荡山出来,生活开销需要用钱,阿吉的束脩也需要钱,还要攒钱还给李大哥。”
她本想反驳说李沐从来没指望他还钱,但许如宁就是这样,负担太重,又不想一直欠着别人。
“你后来在鸣金镖局工作,有了月钱,应该能负担起你和阿吉的生活,怎么还要去玄武堂。”
“我想快点攒钱,将我家祖宅买回来。”
李乐滢如遭雷击,她怎么忘了这一茬,想了想,还是带着愧疚说出实情:“有件事情我也应该同你坦白。
你知道我和方子珩认识,但或许不清楚我因同他有一些生意往来所以相熟,其实我也可以算是如意馆的幕后小老板,也是许家祖宅幕后的卖家,不过当时我也不知道另一个买主是你,我是怕被别人买走了所以才一直加价,本想帮你守住祖宅,没想到反而给你增加阻碍。”
“所以你事后补救,让如意馆掌柜低价租售于我,还添置了上好的家具。”
“对,所以你现在这么艰难或许也有我的一份错……希望你不要因此怪我。”
“看来那笔钱我要还很长很长时间才行。”
“不用不用,你不用还我。”那笔银子对李乐滢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可如果许如宁打定主意要还,或许是笔不小的负担。
“我希望算清楚,不是因为见外,而是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我大哥因为我才贪了那笔银子,从而导致祖宅外卖,我希望能靠自己买回那座宅子。”
话说到这份上,李乐滢不好再争论:“那你慢慢还就行,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也不要再来玄武堂了!”
“嗯。”
总算是每条伤口都涂上了药,李乐滢扯开绷带,正欲包扎,却发现下不了手——实在有点太暧昧了。
李乐滢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那个,你把头发提起来。”
许如宁听话照做。
她用手环住许如宁的身体,小心翼翼避免触碰伤口,将绷带在胸前展开,拉伸,绕到后面,交叉,然后再次环住他的身体,循环往复,一圈又一圈。
因为视线受阻,她的手难免碰触到他前胸,她能感受到对方肌肉的收缩,身体的闪避,在一次次贴近,后撤中,感受到他身体的炽热,像是热浪一般将她淹没。
弄得李乐滢小鹿乱撞,突然,许如宁抓住她的手,她正思考着改如何劝阻许如宁在这种时候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欲望,免得加重伤势,却听见对方说:“手再上来一点,没盖住伤口。”
说完,主动接手开始主导绷带在他胸前的运动路线。
李乐滢无语:该死,都这么暧昧了竟然还这么坐怀不乱,一点其他想法都没有吗,难道是我的思想太龌龊了?
就在李乐滢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的时候,没意识到许如宁的耳朵早已红的发烫。
等包扎好伤口,李乐滢找了将带血的脏衣床单扔到一旁,从柜子里翻出套新的铺上。
此时已是后半夜了,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困意入眼,她便大剌剌地躺在许如宁身边,准备睡觉。
“你睡这里?”
“不然呢,你要我睡地上吗。”
“……”许如宁觉得是他先占了李乐滢的床,于是卷起被子,想要越过她下床。
李乐滢被惊动,睁开眼:“你干嘛?”
“男女有别,我去地上睡。”
李乐滢一把将他按在床上,含糊不清地说:“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这会儿说男女有别有点迟,咱们又没睡一个被窝里,跟分床睡没区别。”
许如宁语塞。
他侧头看着李乐滢昏昏沉沉的睡脸,承诺道:“回去之后我会第一时间去你家提亲。”
李乐滢浅浅应了句“嗯”,但根本没入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示意他快点睡觉。
许如宁睡得很浅,半夜他被吵醒,发现李乐滢梦魇,脑袋左右摇摆满头是汗,她的手似被困在被子里,想要挣扎却挣不出。
她说:“不要,走开,别碰我。”
她在哭。
她说:“救救我……”
许如宁伸手触碰她:“滢滢,别怕,都是梦。”
听到声音,李乐滢像是终于挣破梦魇,她睁开眼,眼神没有对焦,却又好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她钻进许如宁的被子,紧紧抱住他的胳膊,手指交错紧扣,她呢喃低语:“你说…会一直在…”
“嗯,我在。”他轻声回应,又像在许下永久的承诺。
一直以来困扰着李乐滢的梦魇终于被驱散,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李乐滢很久没睡得这么香了,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一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钻到了许如宁的被窝,还死死拽着他,要不是手臂发麻,她都怀疑是自己在做梦。
她努力回忆,到底是许如宁兽性大发把自己扯进他的被窝,还是自己抵挡不住诱惑主动投怀送抱,良久,没有丁点相关的记忆浮现,于是果断放弃。
她蹑手蹑脚的起身,披上外衣,然后出门找到伙计,让他帮忙准备热水、食物、换洗衣物、并将许如宁的药请他帮忙煎煮。
末了,想起丁岩,又请伙计帮忙送信,说自己这几日不想出门,不必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