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姐姐。”长风带着阿黄跑上前,一如既往的青稚脸庞,“你怎么才回来,我和平南哥都等你好久了,还好你找到阿黄,要不然它又不知道要跑去哪里。”
他低头瞪了一眼,阿黄发出委屈的呜咽声,偏头去蹭夏桉的手。
夏桉回过神,伸手揉了揉阿黄,不知道如何去回答长风的问题,对于过往她不愿再提及,想纠正长风的称呼又怕显的过于刻意。
毕竟在长风的世界里,珍珠姐姐和夏桉姐姐并没有本质区别。
她抬头看见长风身上那件宝蓝色小马甲胸口处写着一样的小字:【蓝月岛小狗之家】
将话题扯开:“这是你的工作服?”
“嗯,是平南哥让我去的,那里有好多好多和阿黄一样的小狗。”长风抻抻衣服捋平,有点骄傲,“平南哥去年还给我颁了奖呢,他说,我是最优秀的员工。”
“不对,阿黄现在是大狗了。”
“反正就是有好多好多和阿黄一样......”他伸手捂住阿黄的耳朵,想了想脸上显出灵光一现的神态,“在等待别人喜欢的小狗。”
夏桉感叹岁月对长风的珍爱,让他的眼神依旧透亮,还好,蓝月岛有些东西总是不会变的,长风还是五年前那个长风,哪怕是对待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也会担心它听到不好的话难过。
“阿黄很幸运,那些小狗都是。”
夏桉摸摸他的头表扬道:“你在做一件厉害的事情。”
长风没有居功,嘴上想说这都是颜祈的功劳,一转头才发现他还站在后面,中间像有什么荆棘利刺阻隔他向前。
“平南哥,你怎么还站在那里?”
他扬起手,以为颜祈至今看到夏桉都没有反应过来,大喊:“这是真的珍珠姐姐,活的。”
夏桉:“......”
长风叫了两句见他没反应还好心跟夏桉解释:“姐姐,他一定是看愣了,平南哥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听不见我说话。”
“我去把他给你带过来。”
“不用。”那边的话音还没落地。
夏桉觉察自己反应有点激烈,平复说:“我还要去林菀那里,先走了。”
长风看看颜祈又看看她,然后看向远处的张灯结彩的高楼欣喜道:“真的吗,我们正好也要去春山哥家。”
春山和林菀就住对门,这话如果是其他人说夏桉不会相信这么巧,但长风除外。
颜祈默默跟在后面,和人和狗都保持一段距离。
两家院子大门敞开,林菀正好在门口检查最后的装饰布置,见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错愕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旋即露出惊喜之色:“珍珠。”
她这一喊,周围帮忙的人都看了过来,纷纷叫起夏桉这个失忆时得的名字。
刚上岛时那些生疏感在此时化为乌有,看着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夏桉心绪微微酸软,久违感受到些许归属感。
她不愿纠结这些好究竟是大家补偿给那个孩子,还是真把她当作了珍珠,论迹不论心,那些善意的问候与关心她都实实在在感受过,被温暖过。
林菀扯着她正想说话,看到后面的颜祈神情僵硬,怕大家再问出一些尴尬问题,把夏桉拉回了家里。
她拿过放在床上的洁白婚纱往身上比,满心欢喜:“好看吗?”
“很漂亮。”夏桉衷心回道。
林菀面色羞怯,把婚纱平铺放回床上嗔怪道:“我觉得也就那样吧,感觉和店里那些没有什么区别,本来我打算随便租一件就算了,结果他非要买下来,说不让我穿别人穿过的,我是觉得没有必要,这东西这么贵,我就只接这一次婚,买下来太不划算了。”
“你知道吗,你现在和以前跟我说他送你手链带你出去玩是一个样子。”夏桉托着下巴笑。
林莞被戳穿有些羞怒,脸颊微微涨红,扑过去佯装与她打闹:“就不能让我嘚瑟一会。”
“要不是他太忙,我才不舍得花这个钱。”
“现在不是禁渔期吗?”附近的渔船都不能出海捕捞,时间完全符合。
林菀微微扬起下巴,有点小得意:“你姐们我马上就是岛长夫人,厉害吧,以后我罩着你。”
夏桉被她逗笑:“什么时候的事?”
“就去年。”林莞松开她,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你也看到了,现在蓝月岛变化这么大,李叔说他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和岛上的叔叔伯伯商量后就把位置给了春山。”
夏桉听完没有意外,春山本来就是年轻这一批里最有声望的那一个,热心肠讲义气,很有大哥范儿。
林菀偷瞟了眼夏桉继续说:“其实他们也是看在颜祈的面子上,要不然不会这么爽快。”
“自从你走后他就总是来岛上,李叔他们又不敢惹他,三天两头的让春山哥去协商,一来二去的他们管不住,索性就把位置给了出来,现在都在忙着赚钱去了。”
林莞还不至于单纯到以为颜祈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这是颜家的开发项目,曲北那样从小在蓝月岛出了名的神童去万世都进不了总公司,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聪明人,而万世下面有成千上万个,怎么着监守的工作也轮不到颜祈的头上。
“是因为你,他才会来,蓝月岛才能有这样的改变。”她望向夏桉的眼神,不言而喻。
夏桉眨了下眼睛,温吞回避:“你现在很像是得了他好处的说客。”
“那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真得了还不帮他说两句好话吧。”
林莞一脸掏心窝子的表情跟她说:“我看他心挺诚的,反正你不也退婚了,以前能喜欢上,现在肯定也可以,旧情复燃很快的,我看电视剧里一个眼神就能解决。”
“你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就没有一点感觉?”
夏桉没吭声,她和颜祈哪来的旧情,只有旧恨。
林菀看她总在逃避也没再说,只问道:“那你多久回去?”
“明天。”
“这么快?”林菀讶然,赶紧挽着她的手不放,眼巴巴地望着她,“可是我后天才结婚。”
“你就不能晚点走吗,我就结这一次婚,你错过可就再也没有了。”
夏桉被她盯的头皮发麻,更何况她时间本来就是充裕的,欺骗的话说不出口:“......好吧。”
两人下楼时人群已经散了,夏桉没再看到他的身影。
夏桉到家的时候意外发现家里还多了个人,仔细一看才认出是李阿婆,她和王淑华从前不对付,连带着夏桉也鲜少来往,还是后来因为颜祈总在礁石滩那边捡瓶子卖钱,两个才多打了几个照面。
如今王淑华却和她有说有笑的在院子里择菜,见夏桉回来还拉着她说了好一会话,屋里闷热,白日暑热被赤红晚霞一遮顿时降温,屋外有自然风,王淑华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打开灯,夏桉才看到原来在院子里那个老灯泡变成了一连串的长彩灯。
王淑华瞧她往那个彩灯多看了几眼,冷哼一声:“还不是那臭小子,把我好好的一个灯泡改成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李阿婆正巧端上最后一个菜:“我倒觉得挺好,这不是挺喜庆。”
“好什么好,把我菜地都给弄没了,鸡也不能养。”王淑华一说到就来气,“现在晚上十点外面都还有人在走动,到底睡不睡觉。”
“年轻人哪有早睡的。”李阿婆说:“你就是事多,岛上其他人都挺高兴的,我看你就是自己不痛快也见不得别人好。”
夏桉听到这话倒吸凉气,生怕王淑华下一秒脾气上来桌子都要掀翻,默不作声把碗放下,双肘抵按在桌面随时准备压住。
王淑华却只是没好气的又说了几句,显然对李阿婆这种掐架习以为常。
李阿婆却没有放过她,找准机会旧事重提:“还不是你们当初想的那些馊主意,把她非要留给你身边,要不然哪里有后面这些事,现在又说不满意了,人家还不是为了岛上好,出钱出力,在你这没讨到一点好还帮你做了那么多的事,老了老了,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那我也没看你真的反对,现在在这里马后炮,当初还不是在那边装哑巴,天天在礁石滩那边也没见你告诉他,你以为你不作声,就是不同流合污。”
李阿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我还不是看你一直疯疯癫癫,岛上谁敢说你。”
“......”
这一顿饭吃的夏桉战战兢兢,总怕两人掐架掐着就真的打起来。
直到饭后,李阿婆也没有离开,夏桉看到原来放工具的堂屋亮起灯,李阿婆从屋子里拿出一把大蒲扇坐在院子里赶虫子,对她笑说:“有这么意外?”
夏桉诚实的点点头,何止意外,简直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