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借此机会岔开这种沉重的话题,问:“你们到大三有什么安排吗?11月就要走了。”
说起大三好像和他们还有一大段距离,但说起11月,距离好像骤然缩紧了,脑子里迅速一反应,待校时间一共就四个多月了。
大学三年,实则真正只有两年,四个学期过的十分快速,好像每个学期就是课上打个盹儿就过去了,每次想想学了些什么,总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说出来的。
周期许每次想给大学赋予些什么意义的时候,就会刻意想想那些已经拿到的成绩和奖学金,因为这是他所能拿出来的实体性的荣誉,但他又觉得大学的意义远不只于此。
廖永思:“迷茫,说来只是迷茫。”
对生活的迷茫,对前途的迷茫,都在逼近大三阶段逐渐出现。
“你怎么会迷茫。”蒋宁佑问。
“你只看到了我专业好,但我想去大厂实习,第一就要把学历提上去,现在社会学历贬值,本科生很多,更别提研究生硕博士了。”
“可我就是因为学历难提上去所以专精技术,通过技能竞赛拿奖这个机会直接升本。”
周期许懂他,因为他之前也把这些机会全全举出来了,并且每一条途径都在尝试。
蒋宁佑:“没关系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就算你是大专生,你技术比本科生牛总会被看到的。”
“这个也是让我头疼的一个原因,其实有存在那种pass掉全部专科生的企业,所以我现在连大厂的招聘都不敢看,只要看到学历是本科及以上我基本都刷走了,所以我现在很迷茫,就看下学期的技能竞赛了。”
这种把全部希望汇集于一件事上的情况总不会让人心安,廖永思也是因为没有把握所以焦虑到半夜睡不着。
他以前没跟他们说过自己的人生规划,说也只是说可能是程序员,但没说是哪方面的,刚开始也可能是测试,他现在也在悄悄的学测试方面的知识,好像学到了功能测试。
他是个虽然焦虑但退路都会想好的人,并且身体力行的做好这个退路,越努力越自信可能只存在于本就自信或者优秀的人身上,廖永思现在如果是本科学历,他绝对不会焦虑。
“还有这个学校学的东西,一堆在企业里用不上的,不,在任何时候都用不上,电脑上面用来教学的一些软件有些还都过时了。”
周期许深有同感,这个问题他们宿舍里其实已经吐槽过很多回了,有时候廖永思都想翘课自学,他每天背着电脑东奔西走,总是一个网课听一半就要去上课了、一个程序设计的作业刚把思路理好,刚定义几个类做个封装和继承还没创建对象就又要收拾东西起身去西苑上课。
对他来说,大学就是网上说的大不了自学,要是大学没有课程,全部是自学的时间就好了。这样一想,他感觉这个读大学在哪读都一样,在家里就可以把所要学的东西自学完,而大学的意义就只是一个毕业证和一个大学生活。
他没考普通话、计算机二级,也没考英语四六级,几乎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计算机方面的证书上,也考过了几门,在周期许眼里他已经是很牛的人了。
周期许下意识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但张了张嘴,他又强烈地感觉廖永思只是想倾诉一下心里的事,并非想求取安慰,他们能做的,就是听听他的事。
顾元:“学校教的东西到社会上本来就用不到多少,他们只是完成自己的任务,为老师提供的就业岗位,社会的规则和黑幕从来不跟我们讲。之前网上不是火了一句话‘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其实就是太心善有礼貌了,没什么心眼,这是良好的品德,但在别有用心人的眼里却变成了‘愚蠢’。”
廖永思:“可不就是,你呢,你有什么安排。”
顾元:“我实习证明找我姐弄一个,因为中国还有很多地方还没有去,所以等四级过了先去旅游一阵子,反正我的账号也小有起色了,可能考虑当个小小的旅游博主,如果当不下去的话,就去我姐姐公司做。”
“真羡慕你,不用着急赚钱。”蒋宁佑哭唧唧的说,“我家还没起新房子,我爸妈就等着我毕业多赚点钱起房买车,每年过年他们俩个就为了这么点事吵吵吵,我早上起晚了一点就说我懒、这样子下去找女朋友都找不到,他们思想老套,天天弄的鸡飞狗跳的,我觉得我女朋友要是看到我这样的家庭环境都不敢跟我结婚。”
“你是独生子吗?以后赚钱了就好了,有了车子房子他们就消停了。”
“我有个姐姐,今年刚毕业,家庭的压力也给到了她那边,哎,这个行情,弄车子跟房子容易吗。”
“我家的房子前几年起,很早之前买了车,我哥哥混的比较好,所以我没什么家庭压力。”廖永思说。
温斯成已经睡着了,阵阵鼾声已经响了很久,他们还未察觉到。
蒋宁佑:“我现在都不知道毕业后要做什么,我表姐做销售的,好的时候一个月也能挣几万。”
“那可以啊,你也可以试试……”廖永思有点撑不住了,支着头在桌子上,几乎要压倒下去。
“可是这个是看业绩的啊……算了不说了,一说又要焦虑了。”
现在清醒的就只有蒋宁佑和漆时祺,周期许两只手掌拖着下巴,紧闭双眼,不知是否已睡着。
温斯成突然坐起身,漆时祺会心地给他递了一个黑色塑料袋,他拉开袋子吐了一通大的,把袋口打了个结后迷蒙地看了他们一眼,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我先去睡了……”
周期许闻言睁开了眼,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我扶你。”
“两个醉鬼谁扶谁啊。”蒋宁佑跨过凳子过去掺温斯成,周期许懵着脑在原地呆了一会,直接蹲下了,闭眼对着草地,好像在酝酿什么。
漆时祺拿着塑料袋子走过去,单膝蹲在他身边,手轻放在他背上帮他顺着。
周期许看了他一眼,莫名生出了一股去抱他的冲动,后来不知是做梦还是幻想,他好像真的抱了上去,之后的事就再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