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莫非榆低声道。
卞公见莫非榆闭上眼,挥起强化过的拳头,全力朝她面中砸去。
就在他以为要得手之时,这一拳却像砸进了棉花里,不仅毫无感觉,还激起一团莫名的白雾,再一眨眼,眼前已是白茫一片。
“终于舍得用鬼术了吗。”
卞公一边观察,一边往前走,忽然感受到身后庞杂的杀意,腰部带动大腿和手臂,任由左侧和右侧两刀刺穿自己的身体,抬手挡下从头顶落下的刀。
左右两刀确如他心中猜测的那样,在触碰到他皮肤的一刻化为白雾,是障眼法。
莫非榆偷袭未果,一个后翻又藏身于白雾之中。
“虽然偷袭不是君子所为,但我不介意你多尝试几次。”
卞公略带轻蔑的声音传入莫非榆耳中,她并未留心,只是默默扫了一眼这处拟台,确认没问题后转身离开。
她此前用尽手段与卞公打成平手,就是要在他心中打造出一个与他实力相近,难分胜负的“莫非榆”,如今种下的种子已经发芽,她也不需要亲自奋战,先让他在拟台中消耗些体力信念,再出手时便简单了。
趁此机会,她得赶紧去看看青女那边究竟情况如何。
悲相鬼气爆发的刹那,远在鹿壶山另一头的周荐君心中一紧,不停捶打着冰球,哑着嗓子喊道:“一定出事了……相骨是吧?你帮我个忙,放我出去!”
白衣鬼于心不忍地看了一眼周荐君,开口道:“他都喊了一刻有余了,要不咱帮个忙?”
相骨道:“可我先答应了青女,照看他,他若离开这里,我无法保证他的性命。”
“我姐不在,要这一条贱命有何用?”周荐君急得眼眶都红了,他远远望见快速枯萎变色的山,那股悲相鬼气愈发浓重,他恳求道:“她若身死,我亦不独活……所以我求你,放我出去。”
相骨被周荐君的话触动,心头一跳,恍惚想起了当年与心爱之人分离之景和漫长寻找的独孤岁月。
相骨收回思绪,深吸一口气,道:“去吧,做你想做之事。”
白衣鬼搂住相骨的肩膀,看着那全力奔去的背影,亦会想起昔年种种,不禁夸赞道:“这小子,倒是有我当年一半风范。”
“还好意思说,”相骨靠在他肩头,重见天日的眼眸如溪泉清澈,“若不是你那见人就发的慈悲,我们怎会分别如此之久?”
白衣鬼尴尬笑着,“是我之错,茵儿放心,失去的时间我都会补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相骨非但没有开心,眸光反而更暗了,但她什么也没有说,伸手环住他的腰,默默在心中铭刻这份拥抱,这份气息,这个人。
……
红怒鬼相和白惊鬼相合掌抵挡,庞大的身形被击退数丈,而它们与悲相鬼气接触的掌心、手臂也开始消散。
杜魅虽及时做出防御,可悲气无形,她发现裙边的星纱黯然失色,如沙随风流逝,果断斩断了半截衣裙,眼神严肃起来。
青女双目失神,踏空向前走去。
她每踏一步,猛烈的悲气便如浪潮推进,五步之后,“怒”、“惊”鬼相破碎。
见此一幕,杜魅立即指使“忧”、“悲”、“恐”三鬼相抵上。
那些呢喃声犹如恶魔低语,源源不断地回荡在青女耳边,可青女似乎失去了听觉,也放弃了思考,脑海中只余一个念头,杀了那一切悲哀的源头。
几步之后,三鬼相身上的颜色开始暗淡,一只手掌已化为飞灰。
寒冰在空中汇聚成大小不一的冰刺,随着青女手掌一挥,尽数向杜魅刺去。
三鬼相分身乏术,“思”之鬼相收回手,将杜魅护在怀中。
可它被没有实体,冰刺很快会穿破它的身体,杜魅只得驱使花瓣为蓝思鬼相形成一件全副武装的花衣,将他们包裹其中。
杜魅听见寒冰刺破花瓣的声音,看到悲相鬼气腐蚀花瓣的颜色,花瓣败落就用更多的花补上。
渐渐的,她发觉自己补花瓣的速度跟不上花瓣凋零的速度,死亡正以绝望的速度在眼前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