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确实有些惨烈,苦无与手里剑肆意地插在地上树上,发黑的地方明显是被起爆符炸过。装载着货物的车上有好几道划痕,破损最严重的车有两个轮子都不见了——不过货物似乎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花织环视一周,只见地上横陈着几具羽衣族人的尸体,那些侍从虽无人死亡,但基本上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正龇牙咧嘴地给自己上药。田中先生靠在树干上,一脸惊魂未定。
而她最想看到的那两个人——扉间正面朝下地躺在一华的腿上,浅色的衣服染上了大片的血迹;一华一言不发地帮扉间处理伤口,面色沉重。
花织呼吸一滞。她顾不得身边的泷,下意识地快步走到他们身边,只见扉间身上有多道口子,最严重的那道从右肩到左肩胛骨处,又长又深。
听到她的脚步声,扉间没有抬头,只是冷哼一声:
“竟然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真是厉害。”
花织听出他语气中的有气无力,所以也没把扉间的话放心上。她咽了口唾沫,看向手中忙不停的一华,语气沉重:
“扉间的伤……还好吗?除了皮外伤,有没有那种……”
“啊,那倒没有。”她用牙咬掉多余的绷带,声音有些含糊,“要不是这小子爱逞强,也受不了这么严重的伤。”
说着,一华有些气愤地腾出一只手,力道不大地拍了下扉间的头。可能也是自觉理亏,扉间这次没说什么。
花织这才松了一口气,见一华已经处理好扉间的伤口,把他放到一边,这才问道:
“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呢?”
“‘刚刚发生了什么’这种问题应该是由我来问你吧。”一华没好气地呛了花织一句,“一转眼人就不见了,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话虽如此,她还是简单地跟花织解释了一下方才的情况:
“来袭击我们的人不多,一共六个,其中四个已经被我们解决掉了,”她冲其中一具尸体努努嘴,“还有一个趁乱逃跑了,我们也没去追。我们这里的人除了受了点伤,无人死亡,货物也没太大的损失。”
“也不知道羽衣的人是怎么想的,就拍这么点人来袭击我们。”一华的语气里满是不屑,“是在小看我们千手的实力,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一华话音刚落,花织便听到泷嘲讽地笑了声。她转头,便对上了那双满是嘲弄的眸子。
她很快又把头转回来,接上一华的话:
“谁知道呢,可能觉得我们人少,五六个人就能对付得了吧。”
“那他们可真是异想天开,毕竟我千手一华一个人就能打他们十个。”一华一边说着,一边在空中挥了挥拳头。
花织浅笑了下,随后慢步走到扉间身边。她蹲下,手指虚虚放在他的伤口上方。她不敢直接触碰到他的伤口,于是轻声道:
“疼吗?”
“你觉得呢?”扉间本来想说“其实还好,可以忍受”,但一想到方才她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就来气,说出来的话也冲了几分,“你不会想听到我说‘不疼,不用担心’吧?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就算恢复速度很快也很疼——”
花织被他一噎。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扉间本想挥开她的手,但碍于现在只要一动,伤口撕裂的痛便如潮水一般袭来,于是他只得作罢,转而恶狠狠道:
“别碰我!”
花织自然是不可能听他的话。她变本加厉地拍了拍他的头,感觉有些好笑:
“你是在发脾气吗?”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现在的扉间真的很像一只炸毛的猫。
“没有。”他很快便否认了,但语气依旧算不得很好,“你刚刚到底跑哪儿去了?我和一华一直都没找到你人。”
他自然不会主动提起在雾气再次弥漫后发现自己找不到她时的慌乱与无措,只是装作不在意地提一嘴。
“我当时想要来找你,但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后来遇到了泷……拓己,就一直跟他在一起。”
说到泷的名字后,花织下意识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发现那个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反倒是一华正朝他们走来。
“在那种情况下找不到人,真是太令人担心了。”
“那我能怎么办呢?”花织为自己辩护,“当时我谁也看不到,总不可能就待在原地不动任人宰割吧?”
说着说着,花织也有些恼火。是她想和扉间一华分散吗?是她想一个人行动吗?
不是。
那为什么说得好像全是自己的问题呢?
“别这样说,花织。我们只是担心你,毕竟对面人很多,你一个人肯定是应付不了……”
花织无力地吐出一口浊气。她忽然有些心累,刚凝结起来的怒火还未来得及发作便已偃旗息鼓。
“对不起……”她生涩地开口,“是我太差劲了,让你们担心了。”
是啊,确实是自己的问题。要不是自己太过弱小,又怎会连几个人都对付不了?要是自己能像一华那般厉害,他们还会对自己如此担心吗?
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和敌人正面交锋,所以只能依靠旁人。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