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南卿微微佝偻的背影,栗子糖想,纵使沈南卿失去修为也仍旧强悍,而自己就算全须全尾也只会尖叫害怕。
或许这条看不到结果的路上有没有栗子糖都一样。
思及至此,栗子糖低垂的眼眸更加晦暗。
或许是见身后许久没有动静,沈南卿茫然回首却瞧见栗子糖黯然神伤,聪慧如沈南卿又岂会不知栗子糖的心思。
沈南卿故作精神不济道:“栗子糖师妹,还有没有你研制的固元丹……”
骤然闻声,栗子糖猛然抬眼瞧见沈南卿憔悴的模样,急匆匆从乾坤袋里翻找药瓶着急忙慌地掏出一粒固元丹塞入沈南卿手中,顺带着推了推沈南卿的手。
小鹿眼中写满了担忧,直至亲眼看着沈南卿服下固元丹后气色一点点好起来,栗子糖才长吁一口气。
看准了时间,沈南卿才轻叹一声:“还好有你,栗子糖。”
一句话便让栗子糖眼眸中少了死气沉沉,她双手攥紧乾坤袋,双目紧紧盯着沈南卿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伪。
沈南卿既不解释,也不多说别的。
只是拉着栗子糖走下积累而成的石阶,谨慎地踏过每一块石砖。
栗子糖看着被沈南卿紧紧握住的手,会心一笑。
这是她第一位朋友,栗子糖想,或许她不再需要信念或者谎言,她可以为了沈南卿走下去。
甬道长得好似没有尽头,四周凝滞的风声还夹杂着腐朽的气息。
两人才刚刚走过星罗棋布阵,还未来得及喘歇,就突感不适,沈南卿尤为严重。
沈南卿双手撑住墙才勉强稳住身形,可她面露潮红,气喘吁吁,四肢百骸都传来噬骨钻心般的疼痛,几度都要昏死过去。
而一旁的栗子糖虽也是头晕目眩,但神智尚且清明。
一瞧见沈南卿的反应,栗子糖便知她们是于无形之中中毒了。
栗子糖立即从乾坤袋中翻出转圜丹,单手掐住沈南卿的唇侧给她硬塞下这颗转圜丹,然后一把撕开身侧的衣料撒上无数清凉粉掩于沈南卿口鼻处。
等确认沈南卿状态好些了,栗子糖才小心翼翼地收好转圜丹,将它妥帖地收藏在乾坤带内侧。
栗子糖随意倒了些清凉粉于袖子上,以袖掩唇,一边皱着鼻子使劲嗅闻,一边扶着脚步虚浮的沈南卿继续向前。
除了涂南音,无人知晓栗子糖嗅觉非凡。
除非那毒无色无味,否则就算有上那么一星半点的气味也难逃栗子糖的鼻子。
细细嗅闻,栗子糖发觉有一股淡淡的腥味掩藏在腐臭味之下,两者臭味相近且交融交织,若非是栗子糖天生嗅觉灵敏异常,根本无法察觉有异。
越是嗅闻,栗子糖越觉得心慌难忍,可她仍旧坚持不断嗅闻。
在灵敏的嗅闻之下,栗子糖逐渐辨别出哪一个方位的腥味稀薄些,头脑逐渐发晕的栗子糖艰难地扶着已然昏厥的沈南卿向墓室的东南方向挪动。
这股腥味的药力极强,仅仅嗅闻片刻,栗子糖的鼻窍便一直血流不止。
浓稠的血液徐徐滑落的滴嗒声在寂静的墓室久久回响,栗子糖的鼻唇间具是浓重不化的血腥气。
抬手用力抹开鼻唇间的鲜血,剥离开着近在咫尺的血腥气,栗子糖才又嗅闻到那股淡淡的腥臭味。
根据气息的浓淡,栗子糖艰难地拖拽着沈南卿不断变化方向。
很神奇的是这一块墓室明明空空荡荡,可栗子糖却感觉到好似有一道道隐形透明的高墙将空间分割成不同的块状。
明明肉眼看不出差别,可气味上却天差地别。
口鼻间鲜血四溢的栗子糖顾不得自己的头晕目眩,只是用手指死死扣住沈南卿的衣服,艰难地拖拽着昏迷不醒的沈南卿一点点向前挪动。
几乎是每挪动一步,栗子糖都感觉似有无数的蝇虫再啃咬自己的四肢百骸,她不断安抚般喃喃自语:“再多走一步,南卿就能安全了…..”
喃喃低语中,走了一步又一步。
最后一点意识消散之前,栗子糖的眼前一片漆黑…….
阴暗潮湿的墓室之中,一切声音都被隐匿,一切身形都被吞没,唯有那一豆灼热的光芒闯入着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起初着光亮还似风中残烛一般摇曳好似了无生气,可谁知在黑暗中这个微不足道的光芒却越来越亮,竟如掉入木柴堆的火种一般越来越烈,逐渐灿若星辰隐隐有照亮四方之势。
头晕脑胀的沈南卿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却被刺目的光芒激得双目泛酸,用手微微遮了一下眼睛才勉强直视四周。
也是勉强坐起身子后,沈南卿才陡然发觉原来发光发亮之物不在别处竟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