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陷入流沙之中的沈南卿也有片刻的恐惧,但随后沈南卿便发觉流沙很难对她们造成伤害。
“放轻松。”沈南卿一把握住栗子糖向上挥舞的手臂,“只要不挣扎便不会下陷。”
说话间,栗子糖便平复下来不再挣扎,她学着沈南卿的模样后仰倒在流沙之上不再用力对抗流沙。
放弃对抗的那一刻,栗子糖感受无比的轻盈,就连身下原本危机四伏的流沙都好似化作软绵绵的床塌,竟让栗子糖生出些许舒适。
栗子糖回首看向身侧白发苍苍的沈南卿,她总觉得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沈南卿又肉眼可见得苍老了许多。
“南卿,你说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本来还在环视四周观察墓室的沈南卿动作一顿,徐徐侧目望向身旁仰躺在流沙的栗子糖。
栗子糖的眼神晦暗无光痴痴地望着墓室的顶。
虽然沈南卿第一次见到栗子糖时栗子糖的眼睛也是雾蒙蒙没什么光亮,可却未有此时此刻这般灰败。
沈南卿张了张嘴,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说。
沈南卿暗想,她坚定救济世人是因她前世目睹三界炼狱的惨状,更因见父母被至亲至爱之人血刃而生的仇恨与恐惧。
凡此种种无不催动她走上这条路,已行至半路,进是虎豹豺狼,退是万丈深渊,进退两难,唯有咬牙前行迎难而上。
可这些不是栗子糖的理由,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她有什么理由非留在这险象环生的局中呢?
沈南卿羽睫微垂:“如果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的,我可以保你安全离开……”
“先等等!”栗子糖茫然地回首看着沈南卿,“我没有要走的意思!”
生怕沈南卿误会,栗子糖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害怕…..”
“一条不知结果的路断送无数相识相知的友人亲人……” 言及此处,栗子糖喉头一哽,“坚持一条路走到黑,我想总需要一些理由,哪怕是谎言……”
沈南卿知晓栗子糖的意思,她知道只要谎称重生前已经胜利在握,那么许多摇摆不定的人都会更加坚定地站在身侧。
可此时的谎言无异于饮鸩止渴,虽能换来一时的拥护,但当谎言被戳破的那刻便会遭受无穷无尽的反噬。
沈南卿不怕反噬自身,怕的是其他人悔恨。
“栗子糖,这条路远比我之前想的艰辛,一时的谎言根本无法支撑任何人走完这条路。”沈南卿话音一顿,“就连我自己也不能……”
看着栗子糖呆愣愣的模样,沈南卿轻轻擦去栗子糖脸上的脏污:“能让我们坚持一条路走到黑的除了希望还有信念。”
栗子糖看见白发苍苍满身疲惫的沈南卿提起信念时眼底闪过的光芒,浑浊的眼珠突然光彩非凡。
而说话间的沈南卿却偶然注意到栗子糖刚刚盯着的墓顶似有图案,言谈间沈南卿指间亮起一点光芒,虽不能照亮四周,但借此可隐约看见墓顶
看着地势以及墓顶的图案之后,沈南卿的手掌轻轻攥起一把流沙,唇角泛起一点了然的笑意:“原来如此。”
还未缓过神来的栗子糖眨着茫然无措的双眼看着沈南卿。
只见沈南卿轻轻抓起一把沙粒随手一掷至向一方地砖之上,随之流沙底部传来沉闷的轰鸣声,好似隐隐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仰躺在流沙之上的栗子糖慌忙地挣扎想要逃离,可一旁的沈南卿却牢牢按住栗子糖的手腕:“别动。”
栗子糖瞧见气定神闲的沈南卿,心中的惊慌失措顷刻之间便消散了大半,虽仍有忧虑,但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沈南卿身侧,只是那双眼轻颤着。
沉闷的轰鸣声越发清晰,声音也离她们越来越近,那隐隐的破土之声就在耳边。
栗子糖心中不安刚想出声询问,只听“唰啦”一声,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连带着被茂盛枝桠骤然顶起的恐惧,栗子糖失态般放声惊呼。
直到树枝生长速度逐步平稳,仰躺在葱茏树冠中的沈南卿暗笑道:“果真如此!”
心惊胆战的栗子糖不解:“这是法术吗?流沙地里陡然长出参天大树?“
”不,这是很精妙的术法!”沈南卿解释道,“这个术法将占星术与五行相结合起来。”
说话间,沈南卿抬手指着她们所处位置正上方的墓顶。
顺着沈南卿手指的方向,栗子糖隐约看见一些纹路。
结合沈南卿所说,栗子糖猜测道:“那是星星?”
闻言沈南卿微微颔首:“根据方位和排布,这个位置是天梁星,天梁星属阳土,以我们所处之地势来看阳土过旺,过旺则要泄克耗,故而以阳土击阴木即天机星所处之处则可转危为安。”
越听,栗子糖越觉得迷糊,可看着沈南卿眼神逐渐清明,栗子糖知道她们绝对可以转为为安。
后见沈南卿以三叶分击三砖,嘴里念着:“廉贞,紫薇,武曲……”
话音未落,参天大树底部先燃起熊熊大火,还未等栗子糖害怕,就有一阵飞沙走石扑灭大火,而后飞沙之中的石粒飞速积累形成一道向下的阶梯。
在栗子糖惊叹的目光中,沈南卿淡然起身快步走上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