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身形一顿,立马猜到沈奶奶过来的目的。
无非是钱财两字,借着沈寒露出嫁的名义收礼罢了。沈老太年轻时过过苦日子,老了儿子出息挣了银子有钱了,却越发抠门,先前原主卖身的钱她想要,现在沈寒露出嫁的彩礼钱大概也牢牢捏在手里,却还眼馋小辈送的礼金钱,觍着脸跑来找他参加沈寒露的婚事。
可虽然猜到沈老太的用意,沈长乐却没有立即拒绝。他对自己可以狠,对给予自己再生机会的原主却永远怀着感激和柔软之情,所以那些真心对原主好的人他也会回以几分善意。之前帮着把沈小爹爹安葬是这样,现在犹豫参不参加沈寒露的婚礼也是如此。
后面沈老太又劝了几句,这时却走来一个村民,沈老太自己心虚,没待多久跑了。
下午大概三点多,贺泽办完事也没在县里多逛逛,着急往家里赶。路上他催促着赶牛车的车夫,恨不得自己抢了缰绳来赶车。
好歹是到了梨花村,贺泽急得铜板都没给,就一路跑回了半山腰的小屋。还是里正帮他垫付了铜板,又和车夫笑着解释了两句,心里却摇头,看来贺泽是真栽在乐哥儿身上了!
回到家推开门,贺泽却没发现受伤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沈长乐,而是正和赵年那个哥儿……说说笑笑?
“你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沈长乐淡淡扫他一眼,他手中拿着一根绣针,拿着一张素白的手帕正上下翻飞,动作间又快又熟稔,不一会儿一朵牡丹就初现雏形。
赵年看了一下午了还是惊叹沈长乐的手法,明明下午乐哥儿还说他不会,还是赵年教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师傅徒弟就换了身份!
贺泽抹了把脸,走至沈长乐的身前,又围着他转了一圈,把沈长乐都搞蒙了,放下针疑惑不解地看着贺泽,等着他解释。
“你……没受伤吧?”贺泽问,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长乐的表情,换了个说法,“或者有没有很难过?愤怒?”
沈长乐静静看了贺泽一会儿,忽然淡淡笑了。他不知道贺泽为什么会认为他应该有这些情绪,但他忽地联想到上午沈奶奶来过的事情,就一下子都明白了。
贺泽……是在担心他,却又怕直接提起沈奶奶,怕他愤怒难过。
于是沈长乐微微摇头,“没有,没事。”
赵年看看沈长乐,又悄悄看看贺泽,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也跟着摇头,叹一口气。望一眼外面的天色,也到了该回家煮晚饭的时间。
“乐哥儿,我得回家了。”赵年不舍地拉过沈长乐的胳膊,撅了撅嘴,“这几条帕子你先拿着绣,到时候到镇上了我们一起拿去卖,肯定比我平常赚得多。”
“对了,乐哥儿,我明天还来找你!”
见赵年急着赶回去,沈长乐迅速回了一趟房间,从钱袋子里掏出几十枚铜板递给赵年。
“这些帕子你都是花钱买的,我不能白拿,你把钱收好。”沈长乐道。
于是赵年拿着钱一蹦一蹦下山回了家。
送走赵年,沈长乐转过身,看见贺泽还是忧虑的看着自己,便把上午沈老太来过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让贺泽放宽心,他不会那么软包子被人欺负。
贺泽这才放下心来,紧皱的眉头现在才舒展开。他挑眉轻笑了一声,“我觉得也是。”
太阳渐渐落山,贺泽开始准备晚饭。他们其实没什么菜吃,一个谎称逃难而来,一个从家里逃出来,没有地当然没有菜吃,而这几天他们吃的菜大都是村民们好心送的。
在厨房里看到灶台上摆放的最后一把苋菜,贺泽动作一顿,开始考虑要不要买一块地种菜。他们现在的钱是越花越少,摆摊需要的东西很多都没准备好,这些钱必须花在刀刃上。
吃过饭后,贺泽就跟沈长乐商量买地的事情,沈长乐对于这些事情向来不了解,闻言直接点头让他做主。
短暂沉默片刻,沈长乐突然道:“我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贺泽惊愕了一瞬又很快正色道:“你说。”沈长乐第一次向自己求助,说明他肯定信任自己了,贺泽没忍住内心的雀跃,补充道,“我们相当于搭伙过日子,有什么问题互相帮助,这没什么,不用觉得为难。”
沈长乐低低应了一声,又默了好一会儿,才把他想参加沈寒露的婚事告诉贺泽。他和沈寒露算是姐弟,贺泽跟他们却没什么关系,现在他想要参加沈寒露的婚事,必定要考虑贺泽的意见。
贺泽瞬间明白了沈长乐在顾忌什么,他忍不住想抬手摸一下沈长乐的后颈,这是前世他安慰沈长乐的习惯,此刻却硬生生忍住了。
“对于我来说,你认为谁是你的亲人,那也是我的亲人,你想去就去。”贺泽神色温柔了下来,温声道,“毕竟,你还没带我赚钱,我还得继续贿赂、讨好你呢。”
我想一辈子讨好你,让你做我心尖儿上的人。贺泽还想补充,却知道这句话唐突冒昧,只能悄声在心里说。
沈长乐缓缓舒展眉眼,神情变得放松,柔和了一点常年冷淡疏离的面容,心脏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倏然加快。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