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关在这儿快半年了。
将吃完的碗筷置于门边地上,折返往前走了三步,顺势躺倒在竹椅上,顺手拿起桌边的茶壶仰头倒入嘴里,又轻摇了摇蒲扇,一连贯的动作很是熟练,也许早已重复做了千万遍。
现下与她最熟悉的不过就是这张破烂竹椅,还有屋中忽明忽灭的微弱亮光。
内心的孤独早已被掩藏,仿佛她已被世间所遗忘......
......
时间不停流逝,一年很快便过去。
想到今日便是自己第一次被关进来的日子,她不禁苦笑一声,可笑的是也许还能过个纪念日?
还是个艳阳天儿,屋子里比平时亮堂许多。
四季都过了个遍,她又换上刚来这儿时景之哥哥给买的貂皮大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昏昏沉沉地一躺又是一整天,吃了晚饭,正准备睡觉时,门边突然传来“砰!砰!”两声。
声音虽小,归染却听得清楚,好像是什么倒地的声音。
她立刻警醒,坐起身来盯着门口。
眨眼之间,房门被轻轻推开。
月光透过缝隙悄咪咪地照进来,地上显现出微弱的倒映。
“师父?”
归染小声呢喃,一眼确认。
她手忙脚乱地下床,迅速跑到门边去。
只见门口之人悄然走了进来。
她欣喜,一把便抱住了眼前之人。
“师父我好想你。”
她将脑袋埋进师父怀中,双手紧紧环着她,紧闭双眸不敢睁眼,怕睁开眼师父就不见了,也怕眼前的漆黑......
师父却不曾催促,只一个劲儿地轻抚她背脊,一下一下温柔且有力。
归染感受到背后的大手,眼里不禁泛起泪花,心底的委屈瞬间涌上来,瘪了瘪嘴,再也忍不了了,滚烫的泪珠哗啦啦地不停落下。
“师父...”她哽咽着:“能不能...能不能带小染离开这儿?”语气里透出一丝卑微祈求。
“我真的每日...每日都好想您...”她边抽泣边不停地说:“这里很黑,小染很怕,师父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师父在这儿,小染别怕。”
穆慈一下又一下地轻声安慰。
她却已然崩溃决堤,埋在颈间小声啜泣起来,却始终不敢睁开眼来瞧上一瞧。
“好啦好啦,别哭啦染染?”又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了哄。
归染哭了好一会儿才停止,小心翼翼地睁眼。
眼前之人拾起温婉笑容,还是熟悉的模样,她轻眨了眨双眸,终是一瞬间放下心来,双手紧紧环着穆慈不放。
她眼底透出的担忧已然消失殆尽,只有满心的欢喜。
从此之后,归染永远记得这一晚,师父趁着月色带她逃脱黑暗的袭击!
师父就是她心底深处的光,是她从不愿与人提起的亲人!
......
月光下,一辆马车疾驰在官道上。
马车内,归染紧紧依偎在穆慈怀中熟睡。
这是她这一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即使短暂,却让人贪恋。
醒来之时,天还没亮,疾驰的马车突然停止。
归染一个不稳,身子往前倾差点跌落在地,幸好被师父及时拉住。
她缓了缓,马车外传来极其厌恶之声,如同恶魔般响在耳边。
“妹妹别来无恙!”
虞朗站在马车前,身边数不清的侍卫待命。
一息之间,穆慈起身,归染却拉着她的衣角不松手。
她抬手轻抚归染的脑袋,安抚两下,转身便下了马车。
归染连忙掀开车帘,看着师父有些决绝的背影,心底逐渐升起一丝不安。
“师父?”
她小声喊道。
师父顿住脚步,回眸深深望了她一眼,而后大步朝着对面走去。
归染隔得有些距离,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何内容。
没一会儿,师父朝着自己走了回来。
她倾身,将她抱下马车,对她笑了笑,嘱咐道:“染染听话,以后我不在身边可要按时吃饭、睡觉,不许熬”
“不要!”
归染预感到了些什么,紧紧抱着她。
“师父不要离开我!”
穆慈却没再说下去,只将她抱起来大步朝着虞朗走去。
她将她送了过去,试图剥离开来。
归染却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不放手。
“小染松手!”穆慈不忍,偏过脸去,一把便扯下她的小手。
两人之间的连接被她狠心剥离。
归染瞬间大哭起来,泪眼朦胧之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被那些侍卫给带走。
她哭得撕心裂肺,身子却被身后男人所控制住,动弹不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