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这才知道,为啥人自从回来就蔫了,这恐怕是被家里护着,从没听说过这事。
“别想这事了,水米饭还有呢,加点糖拌拌,好吃着呢!”
“可别说我舍不得,糖都拿出来给你们吃了!今天上公社里,吃了啥,王添禄不会舍不得,抠你们的吃食吧?”
先把话题转移了,人才能吃得下饭,边月知道,不代表能接受。
“今天我去医院看见了,隔壁有一条巷子,一个老太太拎了一麻袋不知道什么东西,看着像是在那等人,等中午出来买饭的时候,看见跟一个婶子进去,出来手里是空的,像在投机倒把。”
冯悦停住碗筷,吃了个半饱,摸摸肚子,插了一嘴,说着自己中午的见闻。
六目相对,这就大大咧咧说出来了,这么大声,怕隔壁刘婶都能听见了。
边月这样想着,忍不住勾起嘴角。
[在偷笑啥呢?]
“咋没跟我说一声呢?不讲义气!”林支竹小声吐槽,喝了一口水米饭,压下胸口的沉闷,恢复了平日里的机灵劲。
“你当时在吐,饭都没吃。”冯悦一脸,你也没问我啊,下桌活动了几步。
“婶子,你真没什么路子?咱们的粮食不够,一个月才发这么点粮食,还没个进项,不知道这个冬天要怎么过去!”
林支竹转移了注意力,脸色好了不少,小口小口的咽着,忧虑起入冬后的日子。
清甜粘稠,润过喉咙,皱着的眉头散开,胃里酸水涌上的难受压下。
她今天这半下午,冒着雪回来,才清楚了解到,这北方是有多冷,冬天如果不准备足够的柴火和吃食,根本没法过日子。
“我哪知道啊,可不敢投机倒把,不如去找其他婶子问问,千万别被人逮着了!出了门,就当没听见这话啊,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婶子少吃点给你们匀点出来还是可以的!”
边月讳莫如深,指了条路,她可不想参与这些事,人越大胆子越小。
吃完收拾好就各回各家了,外面还飘着雪,美丽,但掩盖不了贫穷带来的困苦。
不知道等雪下下来,这十里八乡不知道哪家会冻死,锁上门,合上窗户,不让一点冷风从缝隙钻进来。
[这种天气好适合吃火锅,睡觉啊!]
又觉得自个想多了,先操劳好自家就不错,厚厚的被子盖着三人,躺在温暖的炕上,渐渐进入梦乡。
昨晚下的雪后半夜就停了,化了一夜,今早上正是最冷时候。
门刚打开,一股冷风吹来,寒意直接从后脑勺钻到脚底去,边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只要是留了缝的地方,这风就跟长了眼睛一样,不知道怎么就钻进来。
“今年下雪还比往年晚些。”边月立起棉衣的领子,进屋把闫峰给她买的雷锋帽翻出来带头上,手往衣袖里一缩,钻院子里去了。
[哈哈哈哈,像个球!]
包得严严实实的,看着有些好笑,帽子大了些,随着动作在四处滑动,只能放慢动作避免搞掉了。
先去鸡窝掏了两个刚下的鸡蛋,握在手里,还温热舒服。
揣着进了厨房放灶上,人才算是缓过来了,把门半掩着,烧火洗漱。
蹭了点闫妍的宝宝霜,给自己脸上也抹了点,有一股淡淡的奶香。
今天早饭吃醪糟鸡蛋,两颗新鲜鸡蛋凉水下锅,让冒着小泡慢慢煮,不能扑腾一点,等蛋白成型,用锅铲轻轻推动。
在起锅前加入成块的醪糟,不用煮太久,会酸,在碗里加糖舀上一碗。
完整的荷包蛋,甜香四溢,蛋白软嫩得像豆腐脑,刚进嘴里就碎掉,一下子滑进胃里了。
蛋黄绵密,新鲜的鸡蛋,腥味不重,再喝上一口汤,从喉咙到胃都被熨帖,身上暖烘烘的。
[我每次都煮成蛋花汤,哭泣.jpg]
[已经眼熟你了,厨房杀手,记住,一定要小火煮,冒小泡泡那种状态!]
一大早,喇叭又响起来了。
“喂喂喂-”电流声滋滋啦响了一会儿,听见熟悉的声音在那试麦。
边月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大早上的,搞的什么动静,找个人把这喇叭修修,呲啦哇啦的,听都听不清!”
“咳咳,都听得见哈,昨天的考试分数已经出来了,分数已经贴在村委会墙上,可以到这边来看。嗯...最后我们的老师,经过讨论和选取,最终决定是王大勇、李桂花、刘英。”
“要有什么问题的话,到村委这边来反应哈。”
来不及反应,突然又停掉。
“吱-”
难听的电流声,像指甲划过黑板,铁丝划过玻璃。
[听得我刺挠,好像脑子被抓了一下,难受!]
[咋都没考上,那两个知青不会被赶出去吧?]
边月能听见旁边好几个婶子都在骂,这破喇叭,一大早吵醒了大半人,言语犀利,值得她学习。
等完全安静下来,边月放下捂住耳朵的手,不对啊,咋林支竹和冯悦都没选上呢?
王大勇就是之前王梨的二哥,刘英是刘婶的三侄女,都是村里人。
李桂花是跟刘华屁股后头那个知青,其他几个知青竟然都没能选上!